墨燼微微擡起下巴,眼神卻一直看着對面的墨塵。
“你要是嫌這個位置麻煩,不如讓給我?”
“讓給你,然後看着你興風作浪麼?”墨塵的語氣冷淡至極,不願與此人多交流一句。
但他忽然想起來什麼,猛地擡頭,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名簿是不是你搞的鬼?”
“嘻嘻,你猜猜?”墨燼頂着一張好看的臉,發出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又尖又細,不像他的本聲,反倒像某個雌雄莫辨的閻王爺。
墨塵便不再問,懶得與這種神經病再多費唇舌,他眸色一沉,直接擡手出招。
可對方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殘影,瞬間消失在黑暗之中,連一絲氣息都沒留下。
還沒來得及探究墨燼出現的原因,墨塵趕緊走出密室,發現監控出現了故障,應該是那家夥弄的。
他隻好和工作人員再三解釋,程淵被吓暈了,一會兒就可以蘇醒,口幹舌燥保證了半個小時,才得以抱着程淵離開。
畢竟客人都暈了,工作人員也不敢多問,生怕擔點什麼責任,隻能叮囑道:“要是醒了還覺得不舒服,記得去醫院看看啊。”
“謝謝你們,我們回去了。”陳默滿口答應,順勢把程淵抱得更緊了一點,直接繞過人群走了出去。
夜晚的風有些涼,他低頭看了眼懷裡的人,把他往自己懷裡送了一下,程淵的臉色還算正常,一直到家裡都呼吸平穩,看來是不會有事了。
不過,他這一覺未免也太安穩了,在他懷裡睡得正香,偶爾咂咂嘴,像是在做什麼好夢,甚至還不時微微蹭一下他的手臂。
陳默輕笑了一聲,心情複雜地伸手撥開程淵額前的碎發,把他放回他自己的房間裡,放到床上前,猶豫了一下。
他歎了口氣,輕輕把人放好,轉身去了浴室,擰了一條熱毛巾回來。
坐回到床邊,仔細地替程淵擦拭着額頭上的細汗,又輕輕擦了擦他的脖頸,順着鎖骨一路往下。
在觸及到對方胸口的時候,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他低頭看着程淵,眼神晦暗不明,指尖有意無意地在對方的肩膀上按了按,忍着内心翻滾的情感,最終動作還是收斂了些,乖乖幫人擦幹淨。
陳默安靜地看了熟睡的人一會兒,最終替程淵掖了掖被子,壓下心頭那點奇怪的悸動。
溫柔地說了一聲:“晚安。”
随後才起身關了燈,離開房間。
今晚的事,他還得盡快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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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墨燼?啊?啥?”閻王來了個四連問,眼睛微微一眯,指尖輕輕一轉,折扇“啪”地打開,漫不經心地扇了扇風。
墨塵無語:“你長點心吧,名簿!名簿啊!!”
閻王又“啪”地把折扇合上,雙手忽然使勁一拍座椅兩側的扶手,把兩邊的陰差給差點吓活過來。
他大叫:“他大爺的,對啊,我說我名簿怎麼丢了幾天,墨燼要幹嘛??謀權篡位?”
“誰知道他要幹嘛?你不應該最清楚?”墨塵對這位不靠譜的同事咬牙切齒道。
閻王和墨燼曾有一段時間勉強算是合作關系。
閻王負責鬼的去向,管理生死輪回,鎮守輪回祭壇;
墨塵負責鬼魂的管理,掌控鬼界秩序。
而墨燼,作為......被放逐的鬼,被迫幫閻王管理着那些不願入輪回的鬼魂。
也曾短暫的和平相處過一小段時間。
“後來、後來他不就發瘋了嗎?這結果是我們早就預料過的。”閻王歎息着。
“你該清楚,他不會那麼容易消失。”墨塵冷冷道,“更何況,他當年,是你親手送去祭壇的。”
聽到這句話,閻王終于停下了手裡的小動作,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扇柄,心裡思索着,眼神開始晦暗不明。
名簿記錄着所有亡者的去向,無論人死成鬼,或是偏執化魂,甚至是未曾入輪回、被封印或被遺忘的存在。
哪怕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小鬼,若是名字在上面,就絕無例外地會受到地府的掌控。
它不僅僅是一本書,更是地府運轉的核心之一。
凡是想逆天改命,抹除、篡改或操縱某個名字的存在,隻要掌控名簿,就等于握住了生死秩序的一角。
墨燼偷名簿,意味着......他可以利用它,找到任何一個在這世間遊蕩的魂,甚至是某些不該存在的存在。
閻王垂下眼睛,細長的睫毛撲扇了幾下,最終上下眼臉輕輕一合,像是終于露出幾分認真,也像是沒轍了:“啧,他要是有心做什麼事情,那可就麻煩了。”
他确實沒想過墨燼還活着。
他活着怎麼不來找自己?還去偷名簿?反了天了?
還是說,被迫共事的時候,自己給他好臉色看給太多了?
無意識地攥緊了扇柄,閻王輕聲道:“好了,這件事我會處理。”
墨塵聳聳肩:“你最好是吧。”
轉身就走了。
廢話,他着急回去呢還,家裡有人就是和閻王這種孤寡老人不一樣。
轉眼,閻王揮了揮手,屏退所有陰差,空蕩蕩的屋子裡瞬間隻剩閻王一人,他看着案幾上亂七八糟的案冊,還有莫名回來卻丢了幾頁的名簿,手指輕輕摩挲着紙面,目光深邃。
你沒死,那你會主動來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