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沒人!”
“逃了?有沒有密道什麼的?”傅仙兒跟着進了屋,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空手出來。
郁恕君掃了眼漆黑一片的善宅,眯起了眼睛,卻沒露出幾分意外。善玉清已露了頭,事成之後自然不會再回到這裡等着被抓。
“走。”郁恕君轉頭便往外走,想着這夜發生的事,很快便理清了思路。
逍遙島一案轟動全國,浙東屬官幾乎全部牽涉其中,裴黨絕不會無動于衷。他們做了兩方面的準備,一邊在浙東部署沿路刺殺,若是不成,便在盛京動手。
這背後高人是誰,是否是裴相?
郁恕君不知也無心去猜。禦史台一行的身家性命都牽在他的身上,即便如今倉促入局,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也絕不會就此被打倒。入局如同下棋,比的是誰看得更遠手段更多下手更狠。
不管是誰要和他鬥,他都奉陪到底就是。
“把這間屋子封了。”郁恕君回頭吩咐封霆。
“回禦史台。”
傅仙兒奇怪道:“人都走了,你封了這屋子有什麼用?”
郁恕君緊了緊領口,掃了眼傅仙兒,嘴角抿出一抹笑:“萬一還藏着金銀細軟沒來得及轉移呢。”
傅仙兒心道這厮還能開玩笑,看來一點沒慌,再多看他一眼,郁恕君的眼中正冒着精光呢。
到了禦史台,郁恕君隻去地牢看了一眼。秦海等水師已燒成了幾具黑炭,無法辨認屍身。
至于張丘,雖然封霆及時取水來救火,他的面目身份也也無法辨别了。
“封鎖現場,明日叫個仵作來。”郁恕君隻吩咐了一句,轉頭便走出了大牢。
韓霖與封霆領着其餘當值官員跟在郁恕君的身後,就連幾個暫住此處的書生聽見動靜也過來了。
時辰已逼近午夜,圓月西垂。韓霖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上前詢問:“大人本預備明日一早上朝将本案公諸于衆,奏請陛下下令三司會審。就連那奏疏,我們路上就改了七八遍,足足寫了三頁大紙。這…這如今可要如何是好?”
封霆憋了半天,出謀道:“秦海雖然死了,可他供下的罪狀書還在,還有他的指印呢,拿着這個上朝行不行。”
郁恕君思慮片刻,微微搖頭:“隻憑一份供罪書定不了罪。不過事已至此,隻能勉強一試。”他掃了一圈衆人,見冷無涯不在,“明日我不上朝了,讓冷無涯去。”
韓霖啊了一聲,猶豫道:“嗯?這……是否不妥,若陛下問起來……”
郁恕君道:“就說逍遙島疑犯突遭不測,我知道後舊毒複發,已然昏迷不醒了。”
“呃……”韓霖放眼望了一圈跟在身後的禦史台官員,附耳低聲道,“這麼多人看着呢,大人。”
郁恕君眉頭一挑,當即腿一軟人便向後倒下去。韓霖吓了一跳,連忙去扶,傅仙兒已先他一把将郁恕君撈在懷裡,等他擡起頭,面前韓霖正睜着期待的眼神。傅仙兒咽下一口口水,硬着頭皮道:“你們大人好像舊毒複發,暈過去了。”
韓霖松了一口氣,大手一揮,大喊道:“快快,大人暈過去了,快送大人回府!”
又轉頭吩咐封霆:“封護衛,你速速去通知冷大人,明日早朝大人全權托付給他了。”
傅仙兒心頭一陣汗顔,這郁恕君門下第一狗腿,非韓霖莫屬。
等上了馬車,郁恕君悠悠睜開眼睛。
此刻車廂之内隻有他二人,傅仙兒不知郁恕君心裡再打什麼主意,搖頭狐疑:“你這是想做什麼?”
郁恕君坐起來,在軟枕堆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精明的眼眸閃着灼人的光彩,全無疲憊之色,他慢慢道:“師父你可知道,這盛京城中啊,牛鬼蛇神遍地都是。逍遙島之案牽扯太深,刑部,兵部,大理寺……既然都想插一腳,個個都藏着心思,我不妨退一步,讓他們走到台前來鬥上一番。”
傅仙兒暗暗吐出一口氣,他不是真的退縮就好,笑着問:“所以你這是示敵以弱?”
“差不多吧。”
那要準備怎麼收場?請神容易送神難,刑部兵部大理寺,哪個是好打發的?“那之後呢?”
郁恕君微微沉眸:“先等封慶他們回來。”他不欲多說,突然道,“師父可會下棋?”
這啞謎打得傅仙兒心頭直癢癢,他哼唧兩聲,瞥頭不悅:“為師不善棋道。”
不善,那便是會,郁恕君眯起眼笑:“徒兒心癢難耐,左右明日不用上朝,師父便陪徒兒手談幾局吧。”
“不行。”傅仙兒一掀簾子,指着月亮剜了他一眼:“郁念庭,你看看什麼時辰了,你今日的藥浴還沒泡呢。”
郁恕君不顧這些,隻抿着嘴犟道:“離天亮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