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無妨?”我怒極反笑,“你且寬心吧,我必定不像你似的惹來一堆仇家,一定都叫他們都快活上路。”
“你前世的記憶回來了多少?”突兀地,焦業卻換了個話題,“可還記得前世那個女魔皇?”
他想要換個話題,我便順了他的意,當即答道:“自是記得,前世我碰巧遇上了個魔皇,隻覺她身為女性,卻能坐到魔皇的位置,實在很厲害。因此常跟她一塊兒遊曆,惹得你倆每次碰上都是好一番唇槍舌劍,讓我夾在中間。真是替誰說話都為難,生怕叫你們二人不快。”
“後來你送她靈草,直接将人給送飛升了。”焦業繼續道,“我也因此成了新魔皇,更因此覺醒了真魔之血。”
我忽然意識到他要說什麼,皺緊了眉頭。
平日裡很快便能察覺我情緒的焦業這會兒卻好似對我的情緒全然不知,還繼續說下去。
“就連這世也是——我本做了魔皇,卻又因遇上了阻礙而隕落,再睜眼時又退回成了魔将。”焦業道,“若非你忍無可忍将那魔皇殺了,想必我還得花上百年功夫,才能重新做回這魔皇。”
讓他繼續說下去我大抵會比此時更加憤怒,我終于決定撕扯開表象,選擇直接問他:“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一向慣用右手,現在的武力也因着這殘疾退步不少,你卻還可以再尋個人。”焦業張開自己的左手,給我看,“所以就是此時你想和我和離,我想必也會同意。”
“你同意就夠了,怎麼不問我願是不願?”我反問,“奇哉怪哉,莫非我的想法在你眼中便是藥王谷地裡的土,沒多踩上幾腳都算你仁慈?”
焦業不說話,也不看我。我心中有氣,也懶得去在乎他的斷臂。直接伸出手捧住他的臉頰,要他左看不得,右看不得,隻能看我。
“你當真以為此處沒有比你武力更強的麼?那萬劍山的劍尊可是大乘第一人,我若是真看重武力,早抛下你去找他了,何苦在這兒耐着性子聽你說這些廢話!”我怒視着他,“況且前世送那女魔皇的藥草,不都是你送我的嗎?還有,這世那勞什子的魔皇本就不配,本就是仗着你不在搶了你的位置,我把他殺了又如何?我便是把他千刀萬剮,把他作魔域魔花的養料,也沒人可以跟我說三道四!”
焦業終于肯直視着我,隻是眼中的悲傷太濃,像是一片霧,讓我看不清霧後的諸多情緒。
“我的意思是自己現在已是個殘疾,你大可尋個比我武力更高的。若是我犯了心魔想再像前世那樣擄走你,也打不過你二人。這樣百年過去,我這殘疾便能熄了這些不必要的心思。”
殘疾。
殘疾!
有完沒完!
我怎麼以前不覺得殘疾這詞如此令人生厭、令人作嘔?
“好,好得很!”我放下手,咬牙切齒,“原來這便是你的心裡話,怎麼,斷了隻胳膊便要放我走,我怎麼不知魔皇有這樣好的度量?”
焦業張了張嘴,卻沒來得及說出什麼話,便被我直接出聲打斷。
“我早跟你結了魂契,更别提你還将我的心頭血喂了你的本命劍。”我也不打算給他辯解的機會,繼續道,“若是想叫你放我走,直接拿你的本命劍打傷你便是,還能叫你對我失望的更徹底。何必非要等你被打傷才跟你提出和離?”
焦業看向我,向後退了半步。
他不退還好,一退便讓我更憤怒,心中火氣燒得更旺。當即逼近上去,喚出那把魔劍,厲聲問他:“瞧見了沒?!”
“瞧見了。”焦業低聲答。
我道:“你便是斷臂又何妨?我心悅你就夠了,你失去右手,我便做你的右手,做你的劍!誰若是敢惹得你不快,我便削了他的腦袋,把他的頭顱拿來喂魔域的花!”
魔劍在我說出‘做你的劍’時便好似抱怨,嗡鳴個不停。卻又在我說了後半句後突兀地停了全部動作,繼續安靜的在我身後騰空,好似一尊石像,剛才的嗡鳴也不過是我的錯覺。
“聽明白了嗎?!”我問他。
“聽明白了,”焦業終于笑了,然後将我的手拉到自己的斷臂處,“當真不會因為我的殘缺覺得不快?”
“覺得心疼都還不夠,又怎會覺得不快。”我沒敢碰太實,碰一會兒便松開手,随後直接抱住他,“就算真有不快,也是不快于自己那時不在你身側,才害你受這破傷。”
“你若是在,”焦業沖我眨眨眼,“想必那些家夥隻會打得更兇。”
哼。我低頭,實在懶得搭理他這話。
“說起來,你怎麼會忽然想起來這魔域?”焦業見我不理他也不快,反倒又問,“還又和星機閣的另一個長老混在一塊兒。”
另一個長老怎麼了,你知不知道這個長老他從不吃醋。既不用擔心你被他打傷,又有辟雷符拿,多劃算的買賣。
“翻那些生辰禮物時,忽然翻到了你先前送我的築基丹,你我二人現在都到了大乘,你怎會無緣無故送我這東西。”我将臉貼在他胸前,語氣悶悶,“然後我便明白你的意思,直接來了。”
築基是練氣時才要吃的丹藥,我早已用不上了。他送這個的意思很簡單,是‘當歸’的意思。當回到他的身邊,回到從練氣時便陪伴在我身側的焦業身邊。
“聽這語氣,似乎某人覺得很不愉快。”焦業調侃一句,“有沒有抱怨我怎麼會既然送這些東西來?攪了你的興緻。”
“若是不來,又怎會知某個人分明斷了一隻胳膊,還在我跟前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冷笑,“再跟我說這些廢話,小心我直接打你一頓。”
“會特地讓我一隻手嗎?”焦業忽然問。
“不讓!”我不耐煩,簡直煩死了他說個三句就要暗示自己的右手沒了這事兒,恨不得現在便飛到那幾個人跟前,把他們挨個兒打死,“不僅不讓,還要用兩隻手打你!”
再廢話就用腳一塊兒打你!
“那便好。”焦業笑着将下巴擱在我的頭發上。
“哪裡好?”我疑惑,想要擡起頭來,可惜還未擡起,便被一隻手給按住。
這是怪我不肯讓一隻手嗎?我在心裡犯着嘀咕,卻也沒有掙開一探究竟的打算,隻閉了閉眼,順了他不讓我看的意。
小家子氣,不想讓我看,那我不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