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因為我平日對你太好的緣故。”焦業疑惑的一指自己,“我這魔皇的名頭似乎也不是得來玩玩而已的罷?”
我這才想起面前這人似乎不止是我的道侶,還是個魔皇。但現在卻怎麼也提不起第一次見面時敬仰跟恐懼的心思,反而莫名有些想笑。
“看來答案你已經知曉了。”焦業将我攬入懷中,我也順勢抱住他的腰。
魔修的仇家這樣多,他卻始終都是我的歸處,其中不是沒有道理。
這讓我更惱怒于伍炎的做法,殺其他人便也就罷了。偏偏要殺焦業,是真當我死了不成?
“我還是要殺他。”我冷冷道,“他幾次三番對你下手,我已經忍無可忍。”
焦業不搭話,隻将我抱得更緊些,然後他忽然低下頭來,親了親我的額頭。
我擡頭看他,又将頭低下來,閉上了眼睛:“不過我不會對你下手,也不會殺你,你切莫因此覺得我不念舊情。”
“我不怕你殺人,便是因知你不會對我動手,也信你絕不會對我動手。從不當着你的面殺人,是覺得無此必要,更不願拿此問你是否懼怕于我,但我可不是什麼好人。”焦業緩聲道,“你若想對他動手,那便去做吧。”
--我還是殺了伍炎。
倒是沒像那魔修殺人那般想盡方法折辱于他。隻一劍,正中胸口,他的雙腿便像是無法支撐,緩緩朝我跪下。
我将那把屬于焦業的本命劍喚回,站在原地看他,并不說話。
“是為了……”伍炎看向了我,“是為了他罷?”
我上前去,單膝跪下,看他的臉。
魔劍在我身後嗡鳴個不停,要我小心。
我卻不管不顧地伸出手,将他胸口那傷口很徒勞的給用手遮住,“……是。”
“那又為何挑在……此時下手?”伍炎的聲音低得厲害,隻這一句,他便吐了好幾次血。
“因我實在忍無可忍。”我回答,“先前是念了舊情,才不願對你下手,你實在不該幾次三番對他下手。”
他勾了勾唇:“我還以為……你永遠會念着舊情。”
--是啊。
我看着他,并未說話。
我也以為我會永遠念着舊情,可我不止和伍炎一人有這舊情,我和焦業同樣也有舊情。那些情意甚至比和伍炎的要更多些。
這一句話似是用盡了伍炎的力氣,下一秒他便再咳出了血,隻是這次他沒有機會再吃什麼還春丹,這傷口也不是還春丹便治得好的。
我收回遮住他胸口傷口的那隻手,正要起身離去,伍炎卻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這便是最後……”伍炎死死的盯着我,“别再……讓我看你的背影……求……”
他的力氣實在太小,我不必費力便可掙開。但直到他咽氣,我也沒有掙開的打算,而是久久的注視着他的臉龐。
我還記得初見那些日子約他總是碰壁。
大兇。
大兇!
他總愛把這話挂在嘴上,後來約莫是我打攪他的次數多了,對我也有了感覺。伍炎也不會拿“大兇”這樣的話來拒絕我的邀請。
我後來問他為何不再說句大兇,莫非是懶得再算的緣故?他當時很認真的回答我:仍是在算,但現今若是算出大兇,便更要陪着你。省得你不小心,滿身是傷的回來。
如今看,果然是大兇,是一開始就定下的大兇,容不得更改。
魔劍不知何時從我背後消失,回到自個兒主人的手中。
我回頭望去,看向不知何時出現的焦業,将伍炎的手給輕輕掙開。
焦業走過來,将伍炎的雙目合上,随後牽住我的手,擦去我的眼淚——我竟不知自己何時落了淚。
他帶我回了合歡宗,宗門弟子早已知曉他們其中一個長老是魔皇道侶,沒有多看。
便是有不知道的,也在感受到焦業身上的煞氣後很快收回視線。
還未在我屋中站定,焦業正準備為我斟茶。忽然轉頭看向屋外。魔劍直接出鞘。我一揮手,才剛關好的門便直接打開,顯出屋外冉志約的身影。
他是星機閣的閣主,而伍炎則是星機閣的長老,我對他前來是為着什麼已經有了答案。正要出去和他談談,焦業伸手攔住了我。
“你好好坐着便是,”焦業将茶為我倒好,才放了茶壺,“我去去就回。”
“好極了,早看你這家夥不順眼。”冉志約冷笑,“那便尋個場地,你與我今日打個痛快!”
我閉上眼,隻覺自己這會兒簡直頭痛的厲害。
他們出去,我剛喝了一口茶,便忽然感覺地面都在震動,往門外瞧去--瞧見那魔劍的本型直接顯出,然後便是合歡宗弟子驚慌失措的身影。
我再喝一口茶,感覺頭痛得更厲害——我從未想到他倆看對方不順眼到這個地步,連幾步路也不舍得多走,直接便在合歡宗大打出手。
但我現在委實是不想管了。
我看着茶杯半響,又低頭,喝上一口。
——罷了,反正我也不過是個合歡宗長老,又不是什麼合歡宗的宗主,為何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