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在偏殿休養的第一天,侍女送來了一套新衣裳。
“尊上吩咐,姑娘今日開始不必去馬場了。”侍女低着頭,将衣裳放在床邊,“隻需繼續伺候他的起居即可。”
沈雲盯着那套藕荷色的衣裙,指尖無意識地揪緊了被角。
因為人設問題,她天天穿“喪服”,這樣明媚的衣服,也隻有她是“楚瑤”時穿過,她太饞了。
有新衣服穿,不用再被監工呼來喝去,這明明是好事。可不知為何,她心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悶得發慌。
“知道了。”她淡淡地應了一聲。 侍女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默默退了出去。
沈雲慢吞吞地換好衣服,銅鏡中的女子面色蒼白,眼下還帶着淡淡的青黑。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曾經在昆侖派時,她何曾這般憔悴過?現在的境地,怎一個慘字了得?她在心裡為曾經的自己哀默了一聲。
墨臨淵也是,不知那根筋搭錯了,居然沒在她生病時為難她,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呀!沈雲在心裡嘀咕。但也感謝男主貴人多忘事,讓她有了不錯的養病時間。
隻是這時,他是在陪着那個冒牌貨嗎?腦海裡浮現那副畫面,沈雲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但她又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母胎單身二十一年的沈雲,第一次有了郁悶,卻不知道郁悶的緣由的煩惱。
最後,以她氣鼓鼓的生悶氣,将自己裹在被子裡結束。
在偏殿休養的第四天,侍女走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雲正坐在窗邊發呆,見狀指尖微微一動。
“是魔尊今日有什麼安排?”她聽見自己平靜地問道。
侍女猶豫了一下:“尊上要帶楚姑娘去碧波潭垂釣,命姑娘,一同前去。”
沈雲垂下眼睫:“知道了。”
一同前去是謊言,把她當丫鬟使喚才是目的吧?幼稚鬼。
待侍女退下後,她緩緩攤開手掌——掌心處還留着幾道被草叉磨出的血痕。這些傷痕愈合得很慢,因為沒有靈力滋養。
就像她心裡那道疤,久久難愈。上次是喂馬,這次是幹什麼呢?
碧波潭位于魔宮後山,水面終年籠罩着一層薄霧,遠遠望去如同一塊碧玉。
沈雲提前一個時辰到達,按照侍女提供的消息準備漁具。墨臨淵喜歡用細線小鈎,魚餌要拌入少許靈草粉;而楚瑤……
她動作一頓。
她不知道楚瑤喜歡什麼樣的釣具,隻能按照自己當年的習慣準備——輕巧的竹竿,顔色鮮豔的浮漂。
“沈姐姐來得真早。”
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沈雲轉身,看到楚瑤挽着墨臨淵的手臂,蹦蹦跳跳地走來。她今天換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裙,發間别着幾朵小花,看起來天真爛漫。
墨臨淵一身墨藍色長袍,腰間懸着玉佩,俊美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隻是在看到沈雲時,那笑意立刻冷了下來。
“東西都準備好了?”
沈雲點頭:“嗯。”
東西都放面前了,還看不到,盲人摸象嗎?沈雲在心裡譏諷他。
楚瑤好奇地湊到漁具前:“哇,這根魚竿好漂亮!是給我的嗎?”
不等沈雲回答,墨臨淵就揉了揉她的頭發:“自然是給你的。”
他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沈雲,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
垂釣開始後,沈雲安靜地站在一旁。
魔界的魚不比修真界,個個狡猾兇猛。普通修士就算蹲上一天,也未必能有收獲。
“臨淵哥哥,這裡的魚好難釣啊。”等了半柱香,楚瑤就有些受不了了,她嘟着嘴抱怨。
墨臨淵輕笑:“耐心點。”
話音剛落,楚瑤的浮漂突然猛地一沉!
“啊!上鈎了!”
她手忙腳亂地收線,墨臨淵在一旁指導,最終拉上來一條肥美的銀鱗魚。
楚瑤高興得直拍手:“臨淵哥哥,我厲不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