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臨淵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嗯嗯,你最厲害了。”
沈雲站在不遠處,默默看着這一幕,新感覺被針紮了一般。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楚瑤幾乎每隔一刻鐘就能釣上一條魚。魚很快就裝了小半桶,她興奮得臉頰通紅,不停地向墨臨淵炫耀自己的戰果。
而沈雲注意到,湖面總是泛起幾串不自然的水泡——幾個魔族正悄悄從對岸潛水離開,身上還沾着水草。
她突然明白了什麼,胸口一陣發悶。
她别過臉,不想再看那似小說中“霸道魔尊愛上我”的一幕。可眼眶還是不受控制地發熱,她隻能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用疼痛來保持清醒。
午時,墨臨淵和楚瑤到涼亭休息,沈雲被命令在一旁烤魚。
“臨淵哥哥,讓沈姐姐休息一下吧。”楚瑤看着手忙腳亂的沈雲,在一旁貼心勸道,“沈姐姐大病初愈,不宜做這些,而且看着手法也不娴熟的樣子。”
墨臨淵冷笑:“一個剛入宮的侍女都比她做的好,她有什麼資格休息?正因為不會,才要多做多學。做多了,自然就會了。”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紮進沈雲心裡。但她沒有反駁,隻是沉默地生火、串魚、翻烤。
魚烤到一半,沈雲的手忽然一抖,差點把魚掉進火裡。
“笨手笨腳的。”墨臨淵皺眉,“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還有什麼用?”
沈雲低着頭,沒有說話。
墨臨淵突然開口,“沈雲,你除了會給人添麻煩,還會什麼?”
火堆旁的身影微微一僵。
“臨淵哥哥别這麼說。”楚瑤小聲勸道。
墨臨淵卻變本加厲:“本尊說錯了嗎?養馬養不好,沏茶沏不好,現在連烤個魚都磨磨蹭蹭。”
因為墨臨淵的數落,沈雲一下分了神,手背被火星濺到,燙出一個小紅點。但她沒有停下,隻是機械地翻動着魚串。
魚肉漸漸變得金黃,油脂滴在火堆裡,發出“滋滋”的聲響,沈雲将烤好的魚遞給楚瑤。
楚瑤看着有些烏黑的魚,捂着鼻子皺了皺眉:“沈姐姐,烤焦了。”
墨臨淵一把奪過魚串,直接扔進了湖裡:“重烤。”
沈雲看着那條魚慢慢沉入水中,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但她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拿起另一條生魚。
回程的路上,沈雲遠遠地跟在後面。
墨臨淵和楚瑤并肩走在前面,時不時傳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夕陽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一對璧人。
沈雲盯着自己的腳尖,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
“沈姑娘。”一個侍衛攔住她,“尊上吩咐,您今日起搬回西偏院。”
西偏院,那個漏風漏雨的破屋子。
沈雲緊了緊拳頭,最終隻是疲憊地點點頭:“知道了。”
她一個階下囚,沒被關起來受刑就是墨臨淵對她最大的寬容。
夜幕降臨,沈雲蜷縮在西偏院的硬闆床上。
這裡比之前更冷了——前幾日下雨,屋頂又漏了幾處,夜風從縫隙中灌進來,凍得她瑟瑟發抖。
她抱緊膝蓋,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午後。
那時墨臨淵還是她的徒弟,她以楚瑤的身份,和墨臨淵一起垂釣,一起烤魚,在将魚烤糊後,墨臨淵還主動将自己烤的外焦裡嫩的魚換給她。
怕她自責,墨臨淵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誇她,并拍着胸脯承諾今後她的魚,他全包了。
但今天,她烤的魚,卻被他親手扔進了湖裡。也是,他承諾的對象是楚瑤,不是她這個惡毒師尊。
從她将墨臨淵打下山的那一刻,就注定墨臨淵不會向之前那樣,用那種眼神看她了,一滴淚無聲地砸在手背上。
沈雲慌忙擦去,卻聽到窗外傳來輕微的響動。
她警覺地擡頭,看到窗台上放着一個油紙包。打開一看,裡面是幾塊精緻的點心和一瓶傷藥。
沒有署名,是誰放的?她在心裡呼叫系統,想問問系統,卻發現對方還在修複中,沈雲将油紙包緊緊抱在懷裡,眼神卻是望着窗外的月色。
等屋内的蠟燭熄了,隐匿在牆角的墨藍色衣角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