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楊柳和許願站在回廊下看雪。

雪花無聲地落在庭院裡的梅枝上，積了薄薄一層。

楊柳倚在雕花木欄邊，指尖輕輕觸碰落在欄杆上的雪花，冰涼的觸感襲來，卻轉瞬即逝。

“你爸……”她斟酌着用詞，“還算滿意吧？”

許願點頭，認真道：“何止滿意，如果還對你有什麼不滿，那一看就是故意吓唬人的。”

楊柳：“？”什麼意思。

“他不是早就提前調查過了嘛，連你的證件照都收集起來了。”

楊柳愣了愣，她差點忘了這事。

“那你剛才還那樣？”她沒好氣道。

剛才餐桌上的那一出，幸好沒有被什麼外人看見，不然她可就沒臉見人了。

許願哼笑一聲，“我就是要在他們面前再強調一遍，我非你不可。”

楊柳無奈，轉而想起剛剛餐桌上發生的事，忍不住笑了，“你家人比我想的有意思。”

許願不置可否，他站在她身後，将她往懷裡帶了帶，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低緩，“冷嗎？”

“不冷。”她仰頭看他，“就是有點餓。”

許願挑眉，“剛才沒吃飽？”

“光顧着壓制你了，哪敢多吃。”楊柳撇嘴，“那蟹粉獅子頭我就嘗了一口。”

許願低笑，從口袋裡摸出個小紙包，“給。”

楊柳打開，是兩塊桂花糕，“你什麼時候藏的？”

“嫂子塞給我的。”許願眼裡帶着笑意，“她說你第一次上門，肯定吃不飽，她當初也是。”

楊柳咬了一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她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你哥和你嫂子是怎麼回事？感覺性格差挺多的。”

他低笑一聲，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我哥對嫂子一見鐘情。”

“真的？”楊柳挑眉，“看不出來啊，你哥那麼溫柔的人，居然會主動追人？”

“追了整整三年。”許願的聲音裡帶着幾分調侃，“嫂子特别有個性，當時染着一頭紫毛，性格開朗直爽，她找對象不看臉，也不看家世，但嫌棄他不會做飯。”

楊柳忍不住笑出聲，“然後呢？”

“然後我哥苦練廚藝，靠無數美食征服了她，他還把那段時間做的菜寫成了一本菜譜。”許願頓了頓，“那本菜譜，就是那個……”

她眼裡帶着笑意，“哦……是那個啊。”

許願輕哼，“嗯，沒錯，就是那個。”他低頭，鼻尖蹭了蹭她的發絲，“不過他倆在一起後，還鬧過一出。”

“嗯？”

“我哥在學校被一個學妹當衆告白，陣仗搞得轟轟烈烈。”許願語氣裡帶着幾分幸災樂禍，“我爸知道後，差點氣死，說許家的兒子怎麼能被人這麼追。”

楊柳笑得肩膀輕顫，“然後呢？”

“然後嫂子直接殺到事故現場，頂着一頭邪魅狷狂的紫毛當着所有人的面拽着我哥的領帶親了上去。”許願眼底帶着笑意，“那學妹當場傻眼，再也沒出現過。”

楊柳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忍不住靠在他懷裡笑，“你嫂子果然厲害。”

許願收緊手臂，将她往懷裡帶了帶，“嗯，所以我哥這輩子算是栽她手裡了。”

雪漸漸大了，庭院裡的梅枝被壓得微微彎下。她仰頭看他，眼睛彎彎，“那你呢？栽誰手裡了？”

許願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眉心，“你說呢？”

滿室靜谧，雪落長廊。

茶室，暖氣烘得人昏昏欲睡。

女人穿着一件素色的絲絨旗袍，發髻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手指間捏着一枚白玉棋子，正垂眸凝視着棋盤。

棋盤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黑子與白子交錯，局勢膠着。周蘊落下一子，棋子與棋盤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坐。”她頭也不擡地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楊柳點頭坐下。

從剛一進門開始，周蘊就在一個人和自己的棋盤博弈。那股認真的表情讓她想起許沉思考時微蹙的眉頭，這對母子連神情都如此相似。

“他和他父親去書房了？”

“嗯，”楊柳點頭，“說有事要商量，我閑來無事，想來陪您說說話。”

周蘊淡淡道：“剛才沒吃飽吧？”

“沒……”楊柳愣住，一笑，“還好，我最近胃不太好，吃不了太飽。”

女人笑了笑，“不過也正常，第一次上門，誰還隻顧得上吃。”

她讪讪一笑，心說原來您知道啊。

“會下棋嗎？”周蘊突然問。聲音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

楊柳輕聲道：“會一點，但不算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