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一直沉默着,這會兒突然耳根一熱,低頭假裝整理購物袋,卻聽見許願淡淡道:“過幾天,我帶她回去。”
“行,”許予白突然壓低聲音,“媽讓我提醒你,帶人回來那天别穿黑西裝,像奔喪。”
許願額角一跳:“……你們能不能少操點心?”
“不能,”許予白理直氣壯,“咱家多久沒喜事了?”
許願看向楊柳,她正背對着他,耳尖通紅,手裡無意識地揉搓着超市小票,紙張發出細碎的聲響。
“行,”他收回視線,“下周三她的母親和姥姥回國,等她們安頓好我就帶着全家上門,正式拜訪。”
許予白長長地“哦”了一聲,随即笑道:“那父親大概要失眠了。”
“怎麼?”
“他今早還在念叨,說你對婚姻避如蛇蠍,怕是這輩子都抱不上孫子。”許予白頓了頓,“沒想到你動作這麼快。”
許願輕哼一聲,沒接話。楊柳卻忍不住亂想,當年那個從雨裡來的高大黑沉的身影。
“然後呢,”他想起最開始的那個話題,陳董打的那通電話,“爸怎麼回的?”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響,許予白似乎在看什麼文件,“還能怎麼說?在電話裡笑呵呵的,一挂電話,就對着空氣發脾氣,‘胡鬧!’”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父親嚴肅的腔調。
許願嘴角微揚,“媽呢?”
許予白壓低聲音,“在查黃道吉日。”
電話那頭,許予白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忽然壓低聲音:“父親過來了,你自求多福。”
下一秒,電話裡傳來一個低沉嚴肅的男聲:“許願。”
許願語氣平靜,“爸。”
“他們說的是真的?”
“是。”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随即是一聲冷哼:“翅膀硬了,連婚事都不跟家裡商量?”
許願面不改色:“您當年娶我媽,似乎也沒跟爺爺報備。”
“……”
楊柳聽得心驚膽戰,悄悄拽了拽許願的衣角,示意他别頂嘴。他卻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輕輕捏了捏,像是在安撫。
電話那頭,許父的語氣緩和了些:“那姑娘……和你在一起?”
“是。”
“她姥姥身體還好?”
許願挑眉,沒想到父親會問這個,“還不錯,在國外玩了一圈,下周三回國。”
又是一陣沉默。楊柳幾乎能想象許父在電話那頭闆着臉思考的樣子。
“下周末,”許父終于開口,“帶她回家吃飯。”
許願嘴角微揚:“好。”
電話挂斷,楊柳立刻撲上來:“你父親怎麼說?”
許願将手機丢到沙發上,順手攬住她的腰:“讓我們下周末回家吃飯。”
楊柳瞪大眼睛:“這就完了?他沒生氣?”
“生氣了,”許願低頭,鼻尖蹭過她的額頭,“但比起我哥當年帶頂着一頭紫毛的女朋友回家,我們這事算溫和的。”
楊柳:“……”
她想起财經新聞裡許予白斯文儒雅的模樣,實在想不出來這種人會一身反骨的和家裡抗争。
“所以,”她戳了戳許願的胸口,“你父親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許願捉住她的手指,放到唇邊咬了一下,“這叫與時俱進。”
她長舒一口氣,肩膀放松下來,可随即又想到什麼:“等等,那你媽媽……”
“她嫌棄我穿黑西裝像奔喪,”許願面無表情地複述,“建議我換件喜慶的。”
楊柳愣了兩秒,突然笑出聲。
許願湊上去親她,卻被楊柳笑着躲開,又被他按在沙發上。許願俯身,聲音低沉:“現在,我們是不是該讨論一下……”
“讨論什麼?”
“喜酒的事。”
楊柳愣住了,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緊張?”他拇指摩挲着她頸側的脈搏。
楊柳沒回答,隻是捏了捏他的手指,若有所思。
她沉默下來,轉身去整理剩下的購物袋。許願跟過去,蹲在她旁邊一起收拾,兩人手臂相貼,溫度透過衣料傳遞。
“洗發水放浴室?”她拿起一瓶問道。
“嗯。”
“餅幹放茶幾?”
“随你。”
楊柳翻到最底下的那袋零食,突然發現一個深藍色的小盒子混在其中,安全套,還是超薄款。
她的手指僵住,盒子“啪”地掉在地上,滾到許願腳邊。
空氣瞬間凝固。
許願挑眉,“你說什麼?不是你拿的?”
“……”
許願更加訝異,“超市送的贈品?”
“楊律師,”他憋着笑,撿起那個小盒子,慢條斯理地念出包裝上的字樣,“超薄螺紋款,嘶,看來收銀員很懂。”
“……我拿的明明是薄荷糖,”楊柳很無語,“肯定是你結賬時順手……”
許願挑眉,晃了晃盒子:“草莓味,你的口味。”
楊柳一把搶過盒子砸向他胸口,“許願!”
他接住“兇器”,順勢将她壓倒在沙發上,“待會,叫聲老公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