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出手機,屏幕上是喬沐發來的航班信息,“特别備注:要參觀你們的新家。”
“……”楊柳抓過抱枕捂住臉,“都怪你早上接視頻……”
“怪我?”許願抽走抱枕,捧着她的臉揉了揉,“昨晚是誰拽着我衣角不讓走?結果今天睡到十一點?”
玄關處的門鈴突然響起,截斷了她即将出口的反駁。
許願盯着她皺成一團的臉,哼笑了聲,片刻後才起身去開門。
是母親寄的快遞。
快遞箱不大,裹着挪威郵政特有的藍白色膠帶。楊柳盤腿坐回地毯拆包裹,鹿皮手賬的觸感溫潤厚實,絨毛在光線下泛着金。她突然發現手賬鎖扣上刻着極小的字。
“給最勇敢的姑娘,生日快樂”,喬沐在她十八歲成人禮時說過的話。
楊柳眼睛一酸,翻開内頁時,一張泛黃的照片突然滑落,上面是她五歲時穿着蓬蓬裙,騎在姥姥肩頭看花燈的模樣。
“這是什麼?”許願撿起照片,指尖撫過邊角卷起的部分。
她合上手賬本,沒好氣道:“還我。”
許願舉高手臂,再次仗着身高優勢仔仔細細得看了一遍照片。楊柳第一萬次痛恨這人怎麼長得這麼高。
就在她要狠下心,對着這人的腳狠狠來一腳的時候,一旁的果盤被她撞翻在地,幾顆葡萄咕噜噜的滾出好遠,地闆上濺落幾滴水珠。
于是,這場争奪戰最終以楊柳撞翻果盤告終。
許願把人箍在懷裡,下巴蹭着她發頂,“下周三你忙吧,我去接姥姥她們。”
楊柳瞪他,“想都别想。”
“客房已經布置好了。”他親了親她的鼻尖。
楊柳偏頭躲開,很明顯不領他的情。
“誰準你擅作主張的?”
她的手卻還緊緊抱在許願脖子上,他瞥了眼那白皙的手腕上套着的紅繩,視線移到她的側臉。
許願歎了口氣,忽然貼近她耳邊,呼吸灼熱,聲音裡帶着一點委屈,“要我現在跪下嗎?寶寶。”
楊柳一愣,瞬間從耳根紅到脖頸。
這個稱呼是某次情動時她逼他喊的,此後卻成了他拿捏她的殺手锏。
“你閉嘴!”她手忙腳亂去捂他的嘴,反被他順勢扣住手腕按在地毯上。
許願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底帶着得逞的笑意:“不是喜歡我這麼叫你?”
楊柳閉了閉眼,“……不喜歡。”
許願松了松手上的力氣,“昨晚不是才叫了?”
“現在不許叫。”
“為什麼?”
她咬牙,“你為什麼非要問。”
這個姿勢她往左往右也好,都躲不掉,許願湊上去,和她的嘴唇厮磨,說話間若即若離,“我得弄清楚你為什麼不喜歡,如果真的不喜歡,下次就不叫了……”
楊柳猛得睜眼,“不行!”
他笑出聲,“怎麼又不行了?”
“……”讓她說,是說不出來的,下一秒,楊柳選擇閉眼裝死。
“?”許願疑惑的用嘴唇碰了碰她,“不理我?”
“還是睡着了?”
他嗓音很無辜,“那意思就是隻有睡覺的時候才能叫寶寶?那……”
“寶寶。”
“……”
“寶寶寶寶……”
“寶……”
楊柳終于炸了,“寶你個頭啊!許願你是不是有病!”
“……”許願大笑出聲,抱住懷裡的人,在地毯上滾來滾去。
楊柳頭暈目眩地被他抱着轉了幾圈,然後趁機一腳踹在他小腿上,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間翻身坐起,抓過抱枕就往他臉上砸,“誰準你這麼叫的!誰準你擅作主張接我電話!誰準你不和我商量連房間都準備好的!”
許願接住抱枕,挑眉看她,“那叫你什麼?楊律師,小柳,還是……他突然壓低聲音,“……老婆?”
“許願!!!”
楊柳氣得抓起鹿皮手賬就要邦邦砸他,卻在擡手時突然發現自己的無名指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套上了一枚戒指,尺寸剛好,在燈光下泛着溫潤的光。
她愣住。
許願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被她扯亂的領口,“下周三我去接機。”頓了頓,又補充,“以未婚夫的身份。”
楊柳盯着戒指看了三秒,聲音突然弱下來,“……你想得美。”
許願從茶幾上摸過一顆殘存的葡萄,丢進嘴裡,“嗯,是挺美。”
——
當天晚上,還發生了一件事。
洗完澡後,楊柳靠在床頭,指尖摩挲着無名指上那枚戒指。
許願剛洗完澡,發梢還滴着水,正坐在床邊擦頭發。
她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後背,“問你個事。”
“嗯?”
“那枚素銀戒呢?”她歪頭看他,“記得你在外面讀大學的時候發了一條朋友圈,好像看見你戴過,現在怎麼不見了?”
許願擦頭發的動作一頓,毛巾搭在肩膀上,水珠順着脖頸滑進衣領。他輕咳一聲,“……扔了。”
楊柳眯起眼睛,“說實話。”
許願歎了口氣,轉身面對她,像是很難以啟齒,他開了好幾次口,才說出來,“那是剛出國那會兒,和幾個單身主義的朋友一起定做的。”
“……哈?”
“裡面還刻了字,”他揉了揉眉心,像是回憶什麼黑曆史,“‘自由至上’之類的。”
楊柳差點笑出聲,“你們還喊口号了?”
許願别過臉,耳根微紅,“……嗯。”
“喊了什麼?”
“……”
“許願。”
“婚姻是墳墓,單身即真理。”他面無表情地複述,仿佛在念什麼羞恥台詞。
楊柳終于沒忍住,笑得倒進被子裡,“許總,你還有這種時候?”
許願伸手捏她的臉,“笑夠了沒?”
“沒!”她躲開他的手,一直在笑,“所以戒指呢?真扔了?”
“收在保險箱裡,”他語氣平靜,“和公司的公章放一起。”
楊柳挑眉,嘴角還帶着笑意,“這麼重視?”
“不是重視,”許願俯身,雙手撐在她身側,發梢的水滴落在她臉頰,“是提醒自己,有些誓言不必遵守。”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帶着薄荷牙膏的清涼。
楊柳擡手,指尖劃過他的喉結,“那現在呢?”
“現在?”他低頭,吻了吻她的嘴角,“有你了,戴着不合适。”
楊柳輕笑,突然翻身把他按在床頭,問道:“許願,你那時候是不是特别怕自己反悔?”
許願盯着她的眼睛,沒說話。
楊柳疑惑的歪頭,正要開口,他突然扣住她的後頸,用一個深吻回答了她所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