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繼續想着:原著裡蘇珊最後好像也被範妮帶去曼斯菲爾德了,似乎還挺能幹,姨媽伯特倫夫人對她很滿意。可是我呢?原著裡有瑪麗這個人嗎?她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等她把書裡對範妮家人的描述回憶了一遍又一遍,終于想起了自己是範妮記憶裡那個去世的小妹妹。她從教母馬克斯韋爾将軍太太那裡得到的一把銀刀還會在她過世後引發妹妹蘇珊和最小的妹妹貝齊之間的“家庭戰争”。哦,上帝!普萊斯太太生完肚子裡這個孩子,居然還會再懷一次孕?那可是真讓人受不了!到時候家裡豈不是一共有十個孩子!千萬别!瑪麗打定主意,等範妮走了,她和蘇珊可不能像現在的範妮一樣任勞任怨幫普萊斯太太照顧幾個小弟弟,希望到時候薩姆、湯姆和即将出生的那個小家夥能夠絆住普萊斯太太,她這樣一直生下去未免也太可怕了!
除了賺錢,瑪麗還得把身體養好才行,千萬不能像原著裡一樣因為生了一場病就去世了。她看看自己細細的小胳膊小腿,隻恨自己不像幾個兄弟一樣強壯。其實在這點上,普萊斯家還真有點兒被幸運女神親吻過的感覺,周圍的幾位鄰居都或多或少面臨過孩子去世的悲痛。瑪麗很小的時候就見到過鄰居家的孩子拿着娃娃玩“葬禮遊戲”,當時她差點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克蘇魯世界,小心翼翼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才發現,這些在現代人看來頗為恐怖、與兒童身份根本不相符合的遊戲在這個時代很是流行,似乎家長們認為這樣能夠在潛移默化中讓孩子接受死亡。但是瑪麗已經死過一次了,她可說不準自己還能不能擁有重活一次的機遇,這一世她可得好好珍惜才行。
等威廉他們放學回來,普萊斯太太又将範妮的好消息告訴幾個大點兒的男孩。約翰和理查德還有些半懂不懂,威廉則既為範妮感到高興,又為她一個人背井離鄉、寄人籬下感到憂慮,他拉着範妮絮絮叨叨了很久,讓她千萬别害怕,等他長大了一定會去曼斯菲爾德看她。這對兄妹之間的深情厚誼都不必再細說。除了不清楚狀況的薩姆、湯姆,兄弟姐妹舍不得範妮,作為姐姐,平日裡她既是弟弟妹妹的玩伴,又是他們的保姆和老師,誰不依戀她呢!
在大家都沉浸在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裡時,“踏、踏、踏”,伴随着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普萊斯先生回來了,他手上拿着一份報紙,嘴裡嚷嚷着:“我回來了,你們都聚集在起居室幹嘛呢?”
“普萊斯先生,你終于回來了,我告訴你一件大好事,我的姐姐諾裡斯太太和托馬斯·伯特倫爵士商量過了,準備把範妮接到北安普敦去。”普萊斯太太把信拿給中尉。中尉接過信,掃了一眼就放下了,漫不經心地說:“這倒是件好事,我想我的連襟們會給範妮找個好人家的,我的煩心事兒又少了一件。要是現在有人願意把瑪麗和蘇珊也接去撫養,那才省了我的事兒呢!”
普萊斯先生的話未免過于冷漠,和普萊斯太太衷心地期望孩子們能夠換換生活環境不同,瑪麗品不出中尉的剛剛那番話裡有多少父親的情意。或許普萊斯先生不算最糟,但是她也沒法對他産生對父親的尊重。要是她沒法在成年前既有合适的收入、又有一定的地位,那麼作為一個年輕女子,除了結婚,她很難找到擺脫普萊斯中尉的方式。可是,她之所以要擺脫普萊斯先生正是因為不希望活在一個男人的控制之下,總不能為了擺脫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更大的火坑吧。
瑪麗暗自算過,一個單身女性要獨立生活同時依然維持中産階級的生活水準,年收入至少要一百五十鎊,考慮到這個時代中上層女性幾乎沒什麼工作的可能,那就需要存下至少三四千鎊(按照此時存款或債券的利息,四千鎊一年可以獲得一百六十鎊到兩百鎊收入);要活的相對舒服,年收入至少要三百鎊,那就需要存下至少六千到七千鎊;要過上相對寬裕的生活,年收入需要五百鎊,這得存下至少一萬到一萬兩千鎊,這真是一筆天文數字。瑪麗現在有多少錢呢?她那個放錢的小盒子裡隻有二十二個先令,但是夢想總是要有的,她現階段的目标就是存下四千鎊。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離開樸茨茅斯,去看看這個時代的城市倫敦;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像在二十一世紀一樣買下一處屬于自己的房子,過上舒适的單身生活。
而現階段最有希望的賺錢方法還得指望她手中的洗衣機圖紙,要是能夠把它利用起來就好了,哪怕是找一個識貨的人把它賣掉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