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視線裡,幾個身着黑色衣服的身影正立在病床邊,手表折射的冷光如同淬毒的刃。
“您在找送您來的那個女孩?”為首的男人俯身時,金屬袖扣擦過床頭櫃發出輕響,“她學校有事情,已經走了。”
光瑾攥緊被單,傷口扯得肋骨生疼。記憶碎片在腦海翻湧,暴雨,大橋,冷掉的飯團。
“我怎麼了?”他啞着嗓子問道。
“低血糖,您太久沒好好吃飯了。”
他看着面前的幾個人,“你們過來做什麼?”
自從藍婷和季榮松決裂,他們離開港市,早就斷了聯系。
“一個很不妙的消息。” 男人摘下墨鏡,露出眼角新添的疤痕,那道猙獰的褶皺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扭曲,他從公文包抽出平闆電腦,屏幕亮起的瞬間,光瑾看清上面跳動的猩紅警示。
衛星地圖上密密麻麻的追蹤定位紅點。
“三天前,季總的辦公室被潑了汽油,是青龍幫的人,隻為尋仇。”
青龍幫?早年和季家有仇怨,光瑾幼時還因為這仇怨被拐走糟了好些罪。
光瑾沉默,瘦削的側臉與季榮松有五分相似,林恂不敢造次。
“他知道我母親死了嗎?”
林恂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問出的是這麼一句話,“您節哀,季總應該還沒得到消息。”他手腕上的表傳來警告聲,“滴滴。”
“糟了,他們糾集了大量的殺手,目前季老爺子和季總都已經轉移到安全屋,但您現在的處境很危險。”男人收起平闆,身後的黑衣人同時摸向腰側的刀,“對方知道您在醫院,少爺,我們得馬上走。”
話音剛落,突然想起敲門聲,“您好,查房。”
這個時間,查什麼房?
光瑾目光一凜,動作利落,拔掉手上的針,“走。”
門外的人沒聽到屋内動靜,猛地踹開門,房間裡窗子大開,窗簾飛舞。
“他們跑不遠,追!”
光瑾幾人從下一層樓的窗子再次進了病房裡。
打開房門,林恂拽着光瑾從消防通道狂奔而下,樓上踹門聲響震得樓梯間簌簌落灰。
醫院後門停着兩輛黑色奔馳,輪胎在柏油路上擦出焦黑的痕迹。
光瑾跌入後座,後視鏡看到身後一輛改裝車撕開雨幕追來。
“去城西碼頭!”林恂一隻手拿着手機,另一隻手撫着方向盤。
轉瞬之間,三兩黑色路虎從後方追上來,車頭加裝的厚重防撞鋼梁閃爍着冷硬的金屬光澤。
“砰!”一聲巨響。
路虎狠狠撞向他們,光瑾不受控制地撞向車門,新舊傷痛瞬間交織,鑽心的疼痛襲來。
緊接着又一輛路虎沖上來,輛車呈夾擊之勢,不斷撞擊他們的車身。
“噼噼啪啪!!”
“砰!砰!砰!”
路人還以為是鞭炮,離老遠看過去,吓得四處逃竄。
對方有備而來,再撞下去恐怕車要廢。
“少爺您會開車嗎?”
“可以。”
兩人快速換位置,光瑾撫着方向盤,猛地踩了一腳刹車,林恂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慣性晃暈,他拉開車窗,“砰砰砰!!”
黑色奔馳在大馬路上左搖右晃,林恂差點吐了,“少爺,您之前開的是什麼車?”
“極品飛車。”
駕駛坐上的少年目光沉靜盯着馬路,躲避四面八方的襲擊,順便說了個冷笑話。
“砰砰砰!!”
“fighting!!”拿下一輛,林恂比了個手勢。
前面那輛路虎車像失控的鋼鐵巨獸,直直朝着街角碾去。
街角處,江嫀正和白棋宴撐着傘站在屋檐下,她懷中抱着一隻小貓,因為冷小貓瑟瑟發抖,時不時蹭着她的手背。
“取個名字?”
“這麼愛撒嬌,不如叫小愛。”
“小愛?”
“喵。”
“小愛?”
“喵。”
“喵!!”她懷中的小貓炸毛嘶叫,傘骨在風中扭曲變形,她似有所感,仰頭望着飛馳過來的黑色鋼鐵,瞳孔裡映出死亡的倒影。
“吱——”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色奔馳如閃電般橫插過來,兩車相撞的巨響震碎半條街的寂靜,金屬撕裂的刺耳聲響中,車頭被撞的嚴重變形,安全氣囊瞬間彈出。
奔馳抵着路虎距離江嫀不到半米的位置,破碎的擋風玻璃内,光瑾口鼻滲血,卻死死地踩着刹車。
他透過紛飛的玻璃渣,看見江嫀驚恐的眼神,聽見她失控的尖叫。
那聲音,比子彈跟讓他心驚肉跳。
草草草!!!
林恂發出爆鳴聲,顫抖着聲音,“少...少爺?”
他低頭,一塊長玻璃插進少年的腹部,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