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出聲的那一瞬間,時序克制住了挂電話的沖動,卻又想從聲音那端分辨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時序還是報了地址,讓對方過來。
服下解酒藥,等待莊星河的時間裡,陳若蘭已經意識稍稍回籠。
太陽穴被一隻手輕輕撫摸着,她依偎在溫暖的胸膛裡,閉着眼嗅到對方身上木質的冷香。酒精麻痹着她的神經,按摩在她頭上的力度剛剛好,讓陳若蘭舒服地蹭了蹭對方,嘴邊礙事的頭發又剛剛好被撩起拿走。
上方的呼吸逐漸加重,懷裡的力度慢慢收緊,陳若蘭卻沉浸在這個熟悉的味道裡,想慢慢睡去。
“給我吧。”
時序打量着眼前的人,手中的力度卻并沒松懈。
莊星河帶着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右耳朵戴着一隻亮晶晶的耳釘,年輕,也吸人目光。
莊星河人已經走近,他也在觀察着時序,陳若蘭安靜地抵在男人的胸前,沒有一絲排斥的樣子。
這兩個人也許很熟悉,可陳若蘭一次都沒有提到過。
莊星河想着,手伸了過來:“謝謝你,我帶她回家。”
懷裡有了片刻的松動。
“莊星河?”喑啞的聲音響起,陳若蘭眨了眨眼。
莊星河的視線從時序的臉上向下移去,他走得更近了些,微微低下頭:“還好嗎?我來接你回家。”
“嗯,我們走吧。”陳若蘭動了動,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在誰的懷裡,她捂着頭站起身,明明是軟弱無力的手指,卻又輕易将時序推開。
時序身上的溫度被一起帶走了。
胸前變成了空落落的一片,包間内的冷氣無情地吹拂在他的身上,隻感覺到冷。
海風将港琴市夏夜的潮濕熱氣吹散了大部分。
莊星河打的出租車就候在門口。
走在前面的陳若蘭腿一軟,差點摔倒。
時序剛邁出步子,莊星河眼疾手快,直接公主抱起将人送進車後座。
莊星河向時序擺了擺手,爽朗地說了一聲:“謝謝你。”
時序沒什麼動作,眼裡的情緒也許已經出賣了他。
他聽到車内兩人的對話聲。
“他是誰啊?”
“高中同學。”
門被重重關上。
連同擾人心緒的聲音一同消失殆盡。
黑色的e300徐徐停靠過來,擋住了時序的視線,助理從駕駛座下來,饒了半個車位為時序打開後座車門:“時哥,上車吧。”
手機在手邊不停地震動,時序劃到接聽。
“時大公子,你剛才讓我查的地址,發你手機上了。”
“謝了。等你回國請你吃飯。”時序倚在後座,揉着太陽穴,對前面的助理低聲說:“回去吧。”
“你當然逃不掉這頓飯……”聽筒裡陳煜的聲音透着戲谑與好奇:“隻不過頭一次見你對别的女生這麼感興趣,居然都拜托到我的頭上了。陳……怎麼跟你前……咱高中同學重名啊?”
“挂了。”
“不是……哥們兒,不是吧你!”那端的聲音突然拉近,“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道你還想重蹈覆轍?”
時序偏過頭,看到車窗外被甩在後面的風景,又想起剛才的一幕。
“隻是高中同學。”
目光停留在頁面的一串住址上,手機屏幕上的熒光映在時序的臉上,自動熄屏,再摁亮,再熄屏,再摁亮。
酒精已經将他為數不多的理智腐蝕殆盡,回家的路走到一半,時序開口:“去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