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安靜了一瞬。
剛才喝醉的男生不合時宜地插話:“陳若蘭跟咱們班裡人熟嗎?印象裡她都不怎麼出現在班裡,更沒怎麼見她和别人說過話。”
陳若蘭下意識握住手邊的茶杯,嘴唇蠕動:“沒……”
第一個音節還沒有完全迸出,清脆的手機鈴将她喚醒。
放在背後包裡的手機歡快地唱着歌,也打破了包間内的安靜氛圍。
看着來電顯示裡的名字,陳若蘭有些意外。
“嗯,怎麼啦?”
“等會就回家。”
“一會兒見。”陳若蘭捏緊了覆在耳邊的手機,輕吸一口氣。
這才挂了電話。
幾乎沒怎麼開口的時序突然提議:“喝一杯吧。”
沒有人會拂時序的面子。
這樣的一杯變成了很多杯。
時序卻愈發清醒。
這五年裡,他很少有睡眠好的時候,無數個睡不着的黑夜,酒精早就與他相伴了長達五年之久。
一個又一個喝醉又倒下的同學,此刻淪為不重要的背景闆。
時序看着陳若蘭,看她一杯接一杯喝下,看她慢慢眼神迷離,依偎在椅背上,看她被酒精浸泡的嘴唇嬌豔欲滴,想吐又強忍着不吐的姿态,直到最後握住手機閉上了眼睛,可眉頭卻還簇在一起。
原來你也會感到痛苦嗎?
他當初的痛苦是她百倍、千倍、萬倍,但如今他也面不改色地喝完了。
深吸一口氣,時序走出包間,喊着等候在走廊裡的服務員:“麻煩送解酒藥來,謝謝。”
是經理親自送進來的。
時序掰開陳若蘭的嘴,将解酒藥喂進去。
擡起頭輕描淡寫地對經理說:“把他們送去樓上的房間,挂在我的賬上就好。”
時序護着意識模糊的陳若蘭,冷眼看着一個又一個醉酒的同學被扶了出去,又婉拒了經理給他開了總統套房的要求。
最後包廂内隻剩了他與陳若蘭兩個人。
時序克制了整晚的情緒在酒精的催化下有片刻地松動。
曾經,陳若蘭消失在他的世界裡五年,而如今,她近在咫尺。
在他的懷裡,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
時序慢慢湊近,手指不自覺抵住她的嘴唇,潮濕又溫潤的觸感讓他收回手,酒精的香氣萦繞着,強忍着進一步的動作。
手機鈴聲再次突兀地響起。
時序蹙起眉,目光終于從陳若蘭晶瑩的唇瓣上移走,滑向下方她的手中。
輕而易舉就拿到了陳若蘭的手機,時序很快認出來電顯示“莊星河”,這個人剛才也給陳若蘭打過電話。
隐忍着盤踞在胸腔的濁氣,時序接起了電話。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來啊——”熟稔又朝氣的男人聲音毫無防備地灌進時序耳中。
時序屏氣,捏着手機,視線在陳若蘭沉靜的臉上來回遊移。
離開的這五年,她的身邊竟然真的多了一個男人。
時序擰眉開口:“你是誰?”
對方安靜了幾秒,像是在确認是否打錯了電話,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問:“陳若蘭在嗎?”
“你是誰?”時序低沉的聲音如寒冬臘月裡化不開的冰雪。
“我啊……”電話裡沉吟着,輕笑,“我是她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