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盂見無人敢攔,氣得眉毛胡子亂顫,終于還是松了口,讓下人去取那蛇涎芝。
俞寒望見公西彥接下蛇涎芝抱入懷中,久違地露出了絲絲笑容。
真是個傻子,她撇了撇嘴。
她打了個響指,玲珑山河扇應聲合攏,重新飛回俞寒手中。
藥王谷執事弟子見俗事已了,不自覺長舒一口氣。
他自然起身向衆人行禮,揚起笑容準備下班,卻又聽到了那噩夢般的女聲。
“且慢。”
執事弟子感覺自己額前爆出了一條青筋。
他緩慢回頭,眼中的怨念幾乎要漫出來把俞寒淹沒。
俞寒把玩着扇子不緊不慢道:“他與姜家的事雖了結,與你藥王谷的事,可還沒完呢。”
“嚯哦————”
今日來觀審的人可真是太開心了,這瓜一個接着一個,可謂是高潮疊起。
執事弟子緊鎖眉頭:“道友何意?”
俞寒見公西彥怔愣擡頭望他,拍了拍他的肩略做安撫。
她指了指他的腿:“藥王谷縱門内弟子為禹城地痞造勢,導緻良民被惡棍圍毆緻死,還以境界壓制,折斷同門仙骨緻其傷殘。”
“此等惡行,若不給個說法,藥王谷還有何顔面以正道之名統禦禹城?”
執事弟子在一陣驚歎聲中望向公西彥,他雖知他與藥王谷有所糾葛,卻不知竟是結有此等仇怨。
思及往事,公西彥不由自主微躬起身,卻并沒有立即言語。墨發絲絲縷縷掩住了他的表情,讓衆人看不清楚。
俞寒微微歎了口氣,隻希望他是一時悲戚無法開口,而不是還在替她前路着想。
執事弟子見公西彥沒有立即發難,趁勢向俞寒拱手道:“前輩所言之事,待在下回谷禀明長老,定能給予答複。”
他說完轉身便走,再不給俞寒叫停的機會。
隻見空中速現一股無形之力以千鈞之勢束縛住了欲逃之人的手腳,瞬間将他的四肢以張裂之态綁起,牢牢鎖在半空中。
“啊啊————!”
執事弟子一時失察,刹時隻覺自己四體欲斷,不自覺叫出一陣哀嚎,急速調動靈力掙紮起來。
然那絲線似聯動了天地靈氣,柔韌之勢無窮無盡,任他以仙力如何去劈絞,都沒能使自己掙松分毫。
瞬息之間,凡人都來不及反應奔逃,下意識去尋那無形之物,隻見無影絲攜破空之聲遊走在公堂之上,一眼望去,盡歸俞寒指間。
她唇角笑意三分凜然:“既然仙者鬥法,成王敗寇,那藥王谷不守這倫理綱常,我便親自來索這因果報應!”
隻見她指尖用力,無影絲陡然拉緊,利刃般勒入那弟子的脖頸,劃出一道愈加殷紅的血痕,似乎馬上就要将人的頭顱活生生削落下去。
“住手!”
雄渾的仙音傳來,一位鶴發垂肩的女子于遠方乘鹿而來,落于公堂之時,一陣藥香沁入衆人的鼻尖。
“廖、廖長老,您怎麼來了?”之前恍若隐身的甯元德忙不疊迎身上前:“您素來繁忙,突然駕臨,我等什麼也沒準備,隻怕唐突了您啊…”
廖甯打斷了他:“我不來,便由着他人肆意欺辱我的弟子嗎?”
她睥睨着堂下衆人,見庭中一女子在自己仙力的壓迫下輕松自在,不由多看了一眼。
隻見她靈力精純,萬脈罡氣彙于丹田之心,已然是結丹大成。
廖甯定下心神向她開口:“我乃藥王谷執事堂長老廖甯,閣下若是對我着弟子有什麼不滿,盡可向我說來,莫要仗着仙威欺負小輩。”
藏了多時的人終于來了。
俞寒笑盈盈地望着她,還是打算先賣她個面子。
畢竟自己傷了人家真傳弟子,她還能講那話說得客氣。
俞寒擡手收了那無影絲,順手将那弟子頸間的傷痕稍加療愈,遞了廖甯一個以示退讓的台階。
她見她面色稍緩,便朝公西彥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可以開始陳述冤情。
公西彥萬萬想不到将廖甯引來也在俞寒的計劃之中,而确隻有廖甯,能真正處置得了這勾連禹城世家的亡人命案。
他深深看了俞寒一眼,眼眶微紅,一字一句開始吐露恍若死了一次的那個雨夜。
公西彥仙人之姿,向來以朗月清風之容現于世人面前。如今他字字泣血将過往剖出,說至那老祖為護自己身亡一事,更是潸然淚下,比起說道自己出身凄苦時還要動情。
一幹人等聽得是肝腸寸斷,隻恨不能與那夜的青皮拼命去。
俞寒見她藏于群衆中煽風點火的喇叭把輿論引導得極好,忍不住去瞧那過于安靜的姜盂。
卻見姜盂比起被迫交出蛇涎芝時顯得還要焦躁不安,頓時來了興緻。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那欺辱公西彥的藥王谷弟子又是那倒黴老頭的裙帶關系吧?
俞寒笑眯了眼睛。
真是額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