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樊星一直昏睡,迷迷糊糊間總覺得屋裡有人,有一次還感覺到有東西在身上磨蹭,吓得他往床邊拱,差點掉下去。後來好像是被人拽住了,他記不清了,隻模模糊糊記得身體被什麼軟軟的東西包裹住,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幽幽轉醒時天光已經大亮,樊星一扭頭就看見枕頭邊放着空調遙控器、手機和内褲。他開完空調拿起手機,看見李聿庭發微信讓他醒了先把桌上的藥吃了,然後躺着等他回來。樊星撐起身子,看見書桌上鋪着一張紙巾,上面有一粒藥片,旁邊放着一杯水和那根紅繩。
樊星捏起藥片一看,退燒藥。
還是發燒了,逃不掉。
樊星歎口氣把藥吃了,然後捏着紅繩躺回床上,關閉大腦擰着眉毛跟繩扣較勁。
既然永遠猜不透就别費那個勁了,愛怎麼着怎麼着吧,随便。
單手扣繩扣本就困難,樊星還虛、沒勁,比劃了半天終于弄好時額頭都有點冒汗了。他放松下來長出一口氣,剛想看會手機突然聽見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一激靈趕緊把衣服抓過來穿,不小心扯到傷口又是一陣龇牙咧嘴。
李聿庭不知道樊星醒沒醒,壓着腳步慢慢走到北屋門口,從窗簾的縫隙間往屋裡一看就見那人正撐着書桌穿鞋,趕忙開門進屋放下手裡的東西扶他。“要拿什麼?我給你拿。”
“上廁所。”
李聿庭扶他出門,在衛生間門口等他上完廁所、刷完牙又把人扶回屋裡,從塑料袋裡掏出一個中間有洞的坐墊放到椅子上。“坐這個吧。”
樊星覺得丢臉,可看看那個始作俑者又覺得丢也沒丢到别人面前,還是扶住書桌一點一點往下坐。李聿庭扶着他另一條胳膊,看他疼得龇牙咧嘴連聲道歉。
終于坐好的時候樊星冒了一身汗,擺擺手問:“你怎麼沒去上班?”
“請假了。”李聿庭說完拉開窗簾,然後回到書桌邊從塑料袋裡掏出包子和杯裝豆漿放到樊星手邊,“吃飯吧。”
李聿庭站着,樊星坐着,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那人腰間。李聿庭昨天那身皺巴巴的襯衫西褲換成了T恤牛仔褲,T恤塞進褲腰裡,露出腰間那條跟褲子格格不入的皮帶,亮閃閃地在他眼前晃了又晃。樊星權當沒看見,收回視線拿起豆漿看了看。“門口那家早點鋪不是關了麼?你在哪買的?”
“河邊兒那個市場。”
“這是楊叔家的包子?”
“對。”
退燒藥起效了,樊星沒那麼難受了,一聽說這是楊叔家的包子立刻食指大動,捏起來一個咬了一口。“唔!豬肉大蔥的!”
“嗯,楊叔知道你愛吃什麼。”
聽到這句話樊星心裡的高興勁一下子滅火了,張嘴就想問“楊叔知道,你不知道嗎?”,又在話出口那一瞬間忍下了。對方已經明确拒絕過他的表白了,何必再去試探?那人心态再奇怪、再難以理解也終究不是因為愛,說多了還不夠丢人的。
李聿庭給兩杯豆漿插好吸管,坐到床邊摸出一串鑰匙放到書桌上。“鑰匙還你。”
樊星想起昨晚睡着之前聽到的那個聲音,點了點頭。
“對了,鑰匙我配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