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睡了一覺,隻感覺自己好久沒有這麼睡過這麼一覺了,什麼都不用去想,隻需要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
他醒來後,沐浴更衣,又坐在鏡子前絞面,絞面在這個世界是男子一種美容技法,為了讓自己臉的狀态更加好。
這還他許久未做的動作,熟悉的動作裡透着些生疏。
一下一下的,刺的臉有些疼。
鏡中的人的面容很是清秀,像是山間的一層霧,輕輕濛濛的,隻可惜左臉生出的疤生生加了幾份可怖感。
他看了一會,将抽屜裡的面紗取出來帶上。
等一切都收拾好後,去見大皇女。
他來的時間不是很晚,言昭離還待在書房,更準确的說,是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到來。
“奴參見大皇女。”他一身青綠色衣袍,身形清瘦,顯得衣袍空蕩蕩的,接着從容的跪下,右腿跪下的動作略顯僵硬。
“找我何事。”言昭離動作未變。
他掃了一眼旁邊端坐的祁逾白:“奴有事需要單獨向大皇女禀報,事關剿匪。”
“我先下去。”祁逾白起身告辭。
“說吧,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奴原名叫江溫州,母親是江家村的教書先生,匪寇頭目江段,是我們村最有天賦的學子,可落榜後成了匪寇,為了不讓人知道她的過往,派人把江家村滅了,我在那場災難中被清風寨二當家高任元瞧上,被擄走了。”
“我誓死不從,想發設發逃了好幾次,可每一次都被抓了回來,最有機會逃脫的一次,是我找了當地的縣丞求助,可第二日,我又被送回了清風寨,打斷了右腿,這才得知當地的官員早已跟匪寇有勾當,匪寇搶來的錢财一半是歸于當地的官員,就這樣,官護匪,匪搶民。”
他深吸一口氣:“清風寨地形複雜,易守難攻,再加上她們有心隐藏,勢必會不好找,奴恰巧知道清風寨的地形,也知道她們有多少兵力,更重要的是,奴知道江段的書房裡,藏着一份名單,是所有與她們有勾結官員的名單。”
“奴全部告訴大皇女,懇請大皇女替奴的家人,江家村的所有人,讨一個公道。”
他說完,雙眼緊閉,心頭上緊壓的情緒像是全部都消散了。
在那份解脫的情緒裡,還隐藏着一份恐懼。
恐懼大皇女要是沒有他所認為的正義,沒有他所認為的大義,她選擇護着那些官員,護着那些匪寇,那明天迎接他的,會是什麼?還是清風寨那密不透風的小房子嗎?
上次逃跑打斷了一條腿,那這次被抓回去,又會被打斷哪條腿?哪隻手?
不,不,他不會再讓自己落到重複的下場。
他攥緊手裡的玻璃碎片,這是剛才來之前打碎茶盞拿的,一旦大皇女是非不分,他就會立刻用尖刃劃破自己的喉嚨,讓鮮血鋪滿整座殿堂。
這輩子不能報仇,那就化作厲鬼,永久糾纏。
“本皇女答應你。”言昭離如玉的聲音響起,在無名的心中掀起一片又一片的漣漪。
“你先下去處理傷口。”
他恍然,這才發現剛才陷入情緒太深,手上的碎片早已劃破手心。
“是,奴謹遵大皇女命。”
在身形即将消散在門口時,言昭離叫住他:“你叫無名,還是江溫州。”
“奴叫無名。”
江溫州這個名字,隻會屬于過去,而現在,他隻需要記住,自己是被大皇女救回來的無名。
過去終将會被埋葬。
無名踏出書房,外面的暖陽照在身上,也照進了他的心裡,從來沒有覺得暖陽能如此溫暖。
“跟我們猜想的一樣,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知道的更多。”言昭離低頭寫着書信。
她打斷給廣安王寫信,提前告知對方她的下一步打算。
有些事情,需要放手去做,也需要有人兜底,廣安王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祁逾白在旁邊研磨:“也算意外之喜。”
“打算什麼時候出兵?”
“越快越好,這些匪寇,殘害百姓,又有官相護,日子過得太過平坦,且士兵訓練得太久,始終沒有一場真正的戰争,她們心底的氣會越來越小。”
言昭離擱下毛筆:“畫的餅,總算到了實現的時候。”
“我給你畫過餅嗎?”
祁逾白冷不丁問了一句,言昭離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畫過餅嗎?”
“沒有吧。”言昭離這句話說得底氣略顯不足。對上祁逾白似笑非笑的眼眸,她敗下陣來:“好吧,是有的,不過哪個老闆不給員工畫餅,畫了餅,這樣才能激發員工的鬥志。”
“老闆,你跟其他老闆不同的是,你不是空畫餅,你是很有規模的畫餅,畫的餅最後都能實現的那種。”
“不然我也不會死心塌地的跟了你那麼久。”
死、心、塌、地?”
在祁逾白重複四個字時,言昭離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在祁逾白身邊工作了一段時間,可工作壓力依然很大,她是考慮過換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