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爺他們眼下正在氣頭上,要不咱們一起躲到江南去吧,去找您的外祖母。”小翠一邊收拾着她們剛吃完的碗筷,一邊向陸昭虞提議道。
陸昭虞輕輕拿起毛巾,細緻地擦拭着嘴巴,随後又洗淨雙手。
“離家出走……小姐,您可千萬别聽她的呀,老爺會憂心您的。小翠,你可别把小姐帶壞啦!”謝柔滿臉擔憂,趕忙伸出手擺了擺,額頭上不自覺地皺起層層細紋。她眼神定在一處,透着空洞與茫然,眼角微微下垂,滿臉皆是愁緒。畢竟,她們自六歲起便再沒出過京城,如今突然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心裡着實有些難以适應。
“小姐去哪,奴婢自然是也跟着你一起去。”謝柔眼神底垂下來,嘴巴撅起來,在陸昭虞看起來就有點傲嬌。
陸昭虞于是抓住她們的手,眼裡放着光,興奮的說:“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她推着輪椅到書桌旁,拿起一支筆,便開始奮筆疾書。她的筆鋒流暢自如,寫出的字體秀麗小巧,别具韻味。
然後将這封信塞進了信封裡,在信封上寫出了“告父書”在背面又寫個署名。
寫完“告父書”後,陸昭虞把信仔細地放在了父親書房的顯眼位置,仿佛這樣便能将自己内心複雜的情緒與決然的決心傳遞給父親。
屋内,一片忙亂的景象,陸昭虞生怕漏了什麼東西,站在那裡指揮着。
幾個身着樸素粗布衣裳的仆人,正手腳麻利地在房間裡穿梭忙碌。為首的劉嬷嬷,身形微微發福,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深深淺淺的皺紋,可她目光如炬,有條不紊地指揮着一切。“輕點兒拿那隻匣子,裡頭裝的可都是小姐的寶貝!”她提高音量,朝着一個年輕小厮喊道,聲音裡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
小厮被這一嗓子喊得渾身一激靈,原本有些毛躁的動作瞬間變得小心翼翼。他雙手穩穩地捧起那隻梨木匣子,匣子表面雕刻着精緻繁複的花紋,在晨光的映照下泛出溫潤的光澤。小厮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落,他屏氣斂息,一步一步緩慢地朝着門口的行李箱走去,仿佛手中捧的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另一邊,兩個丫鬟正彎着腰,仔細地整理着床上堆積如山的衣物。那些绫羅綢緞制成的衣裳,色彩斑斓,質地輕柔,在她們的手中被逐一疊放整齊。
房間的角落裡,一個老仆正費力地将幾卷書畫小心翼翼地放進特制的竹筒裡。這些書畫皆是陸昭虞多年來的珍藏,每一幅都價值不菲。老仆的雙手布滿老繭,青筋凸起,由于用力,指關節泛出慘白的顔色,但他的眼神中滿是專注與小心,仿佛在完成一件神聖的使命。他一邊放,嘴裡還一邊念念有詞:“可不能弄壞了小姐的寶貝,可不能……”
在這忙碌的氛圍中,陸昭虞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着複雜的情緒。她看着仆人們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想到自己即将離開這生活了十八年的侯府,去遠方投奔外祖家,前路未蔔,她的心頭不禁湧起一陣酸澀 。
“小姐,都收拾好了。”劉嬷嬷走上前,微微欠身,輕聲說道。陸昭虞回過神來,輕輕點了點頭,目光緩緩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似是在與過去的時光做最後的告别。“走吧。”她輕聲說道,聲音裡帶着一絲決然。仆人們扛起行李,魚貫而出,陸昭虞深吸一口氣,邁着堅定的步伐,跟在他們身後,朝着侯府的大門走去。
路過柳氏房屋的時候,聽見裡面的打鬧聲,祖母正拿着棍子,對旁邊的小斯說:“打,狠狠的打,你一個卑賤的庶女,竟然敢算計嫡長女,這傳出去……得讓别人怎麼想,讓别人看我們的笑話嗎?别以為你的父親看不出來,我就看不出來了,我還沒有死,這個叫必須有我的發言權。”祖母前面的話說的有點結巴,顯然是被氣到。
“哎呀,她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當時一不小心恐高,然後呢?……就不小心把陸昭虞從閣樓上推了下去。”柳氏有點心虛的說。
“上梁不正下梁歪!”祖母嚴肅的說母。
陸昭虞躲在外面聽到這裡,忍不住輕笑。
“哼,陸昭虞倒是過得自在,誰要她天天就知道看這些沒用的東西。”陸婉清陰陽怪氣地說道,眼睛裡滿是不屑。
祖母聽到這裡,忍不住拿着手帕,按着自己的胸口,努力的将自己的怒火壓下去,這怒火容易被壓下去,忍不住大口喘氣,說:“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啊!還嫉妒上你同父異母似的姐姐。”
“她就是嫉妒我,她一直都想搶走爸爸對我的愛。她以為我不知道,她每次在爸爸面前表現得那麼乖巧,就是為了讓我難堪。她少在這裡假惺惺地說教。我告訴她,今天的事還沒完,我不會讓你在這個家裡過得這麼舒服的。她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如果不是她那張臉,你以為她能得到什麼?我哪一點比她差?學習成績、才藝,我哪樣不是比她強?可爸爸就是隻看到她。”陸婉清一邊哭一邊鬧。
“你怎麼會這樣想你的姐姐?這都是誰教你的?”祖母的臉已經被氣得發綠,祖母将眼睛看到了一旁的柳氏,心裡好像明白了什麼?
突然祖母的嘴裡開始吐血,“你……你……你這個蛇婦。”柳氏笑的忍不住把眼睛眯起來,陸昭虞看到這裡,知道了一切,難怪每日柳氏送給祖母的茶裡面都放了毒。而那是一種慢性毒藥,會在她的身體裡慢慢發作,在那個人毫無發覺的時候,悄無聲息的死掉。這種毒後期無法治療,隻有在前期才能發現,居然……居然陸昭虞她竟然沒有一點感覺,她是京中有名的大夫,卻發現她竟然救不了祖母的命。陸昭虞瞪大了眼睛,滿心的震驚與憤怒如洶湧的潮水般幾乎将她淹沒。她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看似柔弱溫順的繼母柳氏,竟如此蛇蠍心腸,不僅教唆女兒算計自己,還對祖母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