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燭蹙起眉，“不給标記就算了，信息素也舍不得讓人聞聞？交易可不是這麼做的啊……”

“好吧。”他也不失落，“那我隻好每天晚上把你發酒瘋的視頻複習一遍了。”

窦長宵：“……”

每天晚上，複習一遍。

甯燭說完，真的就打開相冊去翻視頻，作勢要開始今日份的複習。

窦長宵一呆，下意識地伸出手阻止。甯燭以為對方要搶，立即往後退半步抵住圍欄，拿手機的那隻手藏到背後，笑道：“哎喲，打算銷毀證物麼？不守規矩可不好啊，長宵。”

窦長宵惱道：“我沒有。”

甯燭臭嘚瑟着，沒注意到旁邊那對情侶拍着拍着就開始進行走位了。

其中的Omega面朝着Alpha的鏡頭比了個剪刀手，擺出活潑可愛的樣子，然後突然毫無預兆地蹦跳着往後退了幾步，撞到甯燭背着手臂的那邊肩膀。

這一整天，甯燭的渾身上下都跟就服用過十香軟筋散似的，被對方這毫無預兆地一碰，手臂一軟，“證物”便十分滑溜地從掌心滑落。

緊接着，“噗通”一聲。

聽聲音，大概把江面砸出了一個不小的水花。

甯燭：“………………”

我。

操。

甯燭的嘴角很輕微地抽搐兩下。

撞他的Omega還疑惑地回頭看看甯燭，一臉無知覺地說：“不好意思呀哥哥~”

甯燭繃着臉，轉過頭，咬牙緩聲說：“沒關系呢……弟弟。”

那個Omega便蹦蹦跳跳地繞過他走了。

“……”甯燭這輩子頭一次這麼強烈地想要開除某個人。

可惜對方不是他的員工。

他一動不動地保持着背手的姿勢，心下比安江水的溫度還要涼，就這麼凝固了小半分鐘。

等化凍以後，他重新看向窦長宵，勾了勾唇，維持表面上的從容。

“……放點信息素又不會少塊肉，”甯燭面不改色地把這出戲唱完，“這買賣對你來說很劃算的。”

說不定呢，甯燭想，這小子的角度有可能沒有看見剛才那一幕，也可能沒有聽見那個聲音是不是？

窦長宵沒有說話。

甯燭微微側過身，轉到窦長宵看不到的角度，抽回背在身後的手。

然後，他借着夜色遮擋，煞有介事地将一把空氣塞進長褲口袋裡。

甯燭拍拍口袋，跟窦長宵對視，“嗯？怎麼樣，考慮好了麼。”

對方的表情看起來跟其他時候沒有什麼區别，眼珠黑冷，唇線平直，看上去好像沒有什麼情緒……可又不像是完全的平靜。

甯燭：“……”

他的眼球被風吹得有點酸，但沒敢眨眼。

窦長宵忽然避開他的視線。

“……嗯。”

甯燭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有點不敢置信：“你說‘嗯’……你同意了？啊？真的假的？确定嗎？”

窦長宵靜了兩秒，道：“你不要再耍什麼花招。”

這小子果然沒看見！峰回路轉，柳暗花明。甯燭在心裡敲鑼打鼓地放了個鞭炮，笑逐顔開：“我這個人最守信用了。”

他又瞅瞅窦長宵的臉，莫名有種直覺：對方這會兒似乎特别好說話。

剛講完“最守信用”，甯燭又開始蹬鼻子上臉，湊過去笑眯眯地加碼：“給我聞兩次吧？”

“……”

窦長宵：“為什麼？”

因為特效藥多吃一次就是賺到。

甯燭編不出合理的理由，隻反問：“一次跟兩次對你而言差别不大吧？”

“很大，我還得再見你一面。”

“……”

甯燭噎了下，繼而擡眉，無聲地摸了摸衣袋。

窦長宵：“……知道了。”

甯燭：“其實我是想說三……”

“滾。”

甯燭見好就收，愉快地閉嘴了。

吃藥需要封閉些的環境，甯燭遲疑道：“去我辦公室麼？”

窦長宵不大想到甯燭的地盤去，皺了下眉，拒絕了。

其實甯燭也覺得帶人到辦公室裡跟人“苟且”有些不大妥當。

即使他這種“苟且”的目的是吃藥治病，但從表象上看來還是太出格了。

公司是上班的地方，作為老闆還是不要帶頭這種行為比較好。

甯燭捏着頸環，将周邊梭巡一圈。

窦長宵涼幽幽地說：“……你在找酒店嗎。”

甯燭點頭：“是啊。”

窦長宵：“。”

甯燭莫名從對方眼裡看出了十分濃烈的後悔情緒。

這種強烈的情緒反應，居然會出現在這個冷冰冰的大機器人臉上，讓甯燭倍感意外，語氣不由得小心了些：“不行嗎？”

窦長宵不自然地抿了一下嘴唇，“我開車過來的。”

“哦，車上也行。”

窦長宵：“……”

什麼話從甯燭嘴裡說出來，就變得很不正常。

換窦長宵在前面帶路。

安江江畔熱鬧非凡，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有一會沒說話。

窦長宵悶頭走了一段路，聽到甯燭在他身後稍遠的地方說：“慢一點。”

他于是把步速放得很慢，等對方追上來。

他慢騰騰地往前走，看到前面有顆小石子，把它輕輕地踢遠了。

窦長宵注視着那顆小石子滾進廣場上的小草坪裡，眼睫垂落下來，心想：……我到底是有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