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的梁良倒是聽清楚了,他說:“何為狹管效應?”
“這是一個地理知識。”風洄雪說,“狹管效應又叫峽谷效應,當風通過狹窄的地方時,流速會突然增大,我們在進風口,風當然大。”
“你懂得真多。”周威似懂非懂。
梁良倒是聽懂了,一擡頭就發現風洄雪頭上戴的小白花不見了,他問道:“你的花呢?”
“可能剛剛掉在路上了吧。”風洄雪看了眼屋頂,她的花已經化作雨棚,雨棚屋頂了悄悄長出一朵小白花在風雨中搖曳。
雨停後,大家整裝待發。
雨後初晴,鳥語花香,空氣中彌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有彩虹!”周威驚喜地發現遠處天空出現一道彩虹,大家擡頭望去,俱都面帶微笑。
他們離開芍藥谷後,雨棚消失在原地,除了風洄雪,沒有人發現雨棚已經化作綠手環挂在她手腕上。
當然也沒有人發現,雨後的山谷突然一陣清風徐來,無端出現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他順着他們離開的方向化作青煙追去。
一場春雨一場暖,接下來一天比一天暖和,農戶們抓緊時節正熱火朝天趕牛犁地,春耕播種。
五日後,一行人已經離京城不遠了。
大家整日奔波,運動量超标,出汗多,風洄雪受夠了出汗卻不能及時洗澡,她打算送完這次镖領到這個月工錢就辭行。
當天晚上又要露宿荒郊。
等他們确定好落腳點安營紮寨時,風洄雪根據楊花蕊指使找到了一個湖打算洗澡去。
風洄雪在湖中央舒舒服服泡着澡,楊花蕊突然出聲說:“有人偷看你洗澡!”
“靠!”
風洄雪罵了句粗口,飛快捂住胸四處張望,沒發現有人。
她問楊花蕊:“人在哪?”
楊花蕊:“說錯了,不是人,是妖。”
“什麼妖?”風洄雪說,“我衣服在岸上,你快給我變身衣服。”
楊花蕊聽話給風洄雪變了一身青綠色的衣服,正是她之前說過的,以她的藤蔓根莖編織而成的衣物,楊花蕊給它取名:織花衣。
風洄雪快速穿好織花衣遊上岸。
她頭頂冒鬼火,對着周遭林子裡呵斥:“偷看的辣雞,給我滾出來!”
一道青煙出現在風洄雪面前,煙霧散去,憑空出現一名年輕男子,他身着青衣,眉目清俊。
楊花蕊趕緊勸阻風洄雪:“别動手,他很厲害,比我修為高深,可能有千年道行,你打不過他的,要不是他自己露出破綻,我可能都發現不了。”
風洄雪忍了忍,問來人:“妖怪,你為什麼偷窺我洗澡?”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谷青山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我起初隻是很好奇,為什麼這朵小花妖願意跟在你一個凡人身邊聽你差遣。後來在雨中聽到你提起峽谷效應,我在芍藥谷呆了上千年,見過無數路人,卻從未聽一人提起過狹管效應,你解了我心中一個疑惑,我覺得你很有意思,于是跟了上來,想觀察觀察你和其他人類到底有何不同。”
風洄雪在窩囊和生氣之間選擇生窩囊氣,好氣啊,打又打不過,半天隻能憋出一句:“你都活了這麼久,不知道偷窺不禮貌嗎?”
“不知。”谷青山大大方方承認,“我乃山中谷妖,吸風飲露而生,一花一草一木皆是我的耳目,我無處不在,無論你在做什麼我都能感知,你不必惱怒,凡人男女于我而言,與雌兔雄兔無甚區别。”
風洄雪氣呼呼繞着他走,走出一段路後,她又折返回來對谷妖說:“不行,我非常生氣,死變态,快給我道歉。”
谷青山:“抱歉。”
“大聲點!”風洄雪不滿意,“說對不起三個字。”
谷青山面帶不解:“小花妖沒有告訴你我的修為嗎?難道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殺了你?”
風洄雪拔劍:“我管你什麼修為,惹我不痛快,拼死我都要砍你一刀。”
“對不起。”谷青山笑道。
風洄雪如願以償,滿意收回劍轉身走回營地。
走到半路,楊花蕊語氣誇張道:“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吱一聲,你卻敢劍拔弩張。洄雪,你是我見過最有勇氣的人類,我以你為榮!”
“一般一般,說到底也是這個妖怪脾氣好,要是遇到個脾氣壞的,我現在可能已經完蛋了。”風洄雪說,“我現在是真的受不了一點窩囊氣,要是擱幾年前,我說不定就真的忍了這口氣,你都不知道我前十幾年是怎麼過來的,我那渣爹媽和弟弟真的快讓我變成了忍者神龜。”
“忍者神龜是什麼東西?”楊花蕊好奇道,“龜妖嗎?”
“……”
風洄雪:“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反正不是普通的烏龜。”
梁良看到風洄雪回來,不用問都知道她肯定又去洗澡了。
隻是,她身上的衣服怎麼從紅衣變成了青衣?
“你這衣服是哪裡買的?”梁良疑惑道。
“林子裡撿的。”風洄雪随口編道,她現在已經養成了說謊不打草稿。
反正不久後她就要離開镖局了,也懶得再費心掩飾,做人還是得怎麼舒服怎麼來。本來就窮,買不起衣服,明明有現成的織花衣偏偏不能穿,這不是沒苦硬吃嗎?
梁良說:“這件衣裳倒是别緻,上面的花紋似乎與你之前遺落的簪花如出一轍。”
風洄雪邊走心裡邊說:都是海菜花,能不如出一轍嗎?這哥們真是個細節怪,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望着少女走遠的背影,梁良心想:她穿不同顔色的衣服有不同的風格,紅衣明媚秀麗,青衣靈動清純,各有各的出彩。
面對如此清麗優秀的女孩,梁良由心底生出了些許自卑,周威說他與風輕輕看起來很般配,他之前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此刻他對自己産生了懷疑,他真的配得上風輕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