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下好趕路,為了在第二日能夠做好荷葉雞,豐隆晚早早就踏上了路途。
襄城之前有一座經濟繁朔之城,騎馬可來回一天,她現下走,回來時正好第二天晌午,趕的上。
她快馬加鞭,急匆匆與黑夜擦肩而過。
晨曦微露,半邊天色暈染,環城開了城門,街道已陸續有擺攤的百姓出來拾掇攤子,雞鳴聲響起,順着雞鳴聲,一群群飼養待賣的雞寶寶哇哇待哺。
當然現成的雞自然妥帖,可是有這一群雞寶寶,小乞丐們等得就更久些,她隻是這樣跟自己打賭,成年的雞,還是要買一些。
紮好籠子,放在馬背上,又匆匆與朝陽擦肩而過。
回到襄城,已是晌午,推門進府衙大門,濃濃得肉香撲鼻而來,小乞丐們已經開始大快朵頤了。
“吃得什麼?好香!””
“鹿肉。””沒鞋子的小乞丐搶着說,還秀了秀自己的新鞋子。
她看向豐隆玥。
“不用謝不用謝,我的人生使命中的一環。””
“誰打得鹿肉?”
衆人眼神朝向正在一邊清洗臉頰手臂的人。
兆澤徽。
很難評!他為什麼要插手與他不相幹的事情。
“怎麼?你也饞了?覺得那清湯寡水的粥難以下咽?”
“粥不難喝,聞大人要留住這群孩子,為襄城填把力,小事。”他乖巧巧地等她誇他一句。
“哦?兆大人良心發現?”
她凝眉看他,一點一點捕捉着他眼睛裡的心思,她不信他。
他定有所圖。
他的眼中隻有溫婉的缱绻。
她竟昏了頭,一時恍惚,不禁出口:“你不會,想表現自己,然後讓我們大家夥誇你吧。”
兆澤徽有種被戳穿挂在大街上吆喝出賣的丢人的感覺。
他紅了臉頰,看向呆呆望着自己的小孩們。
“我沒有,沒有。”紅透了耳朵。
她噗嗤一聲:“兆澤徽你做的确實挺好的。如果隻是這個想法,我滿足你就是,本将軍從不吝啬對别人的誇獎,隻要做的對,好人壞人不都是人嗎?”
她話鋒一轉,“記住,我們立場永遠不同。”
管它立場同不同!
兆澤徽嘴角壓不住了,惬意,得意洋洋。
四朔圈了個圍欄,養這些小動物,周圍巴巴的小乞丐看着,嘴角竟然流着口水。
可是,它們還是小雞寶寶。
“孩子們,我們去那邊玩,等小雞長大了才可以吃,現在吃叫以大欺小。”
其中一個小乞丐高聲争辯:“别人搶我們的食物,也是以大欺小。”
幽幽的憐憫在心裡打圈,他們這群在市井乞讨的孩子,見得最多的就是欺淩争搶,為了一口粥打人,為了一張餅被孤立。
“你叫什麼?”她問他。
“沒有名字。”他不覺悲傷,義憤填膺。
“今天,我們先來取名字。取你們喜歡的名字。”
豐隆晚坐在書桌前,手中執筆,白卷紙頁,面前立着七八位沒名字的小孩。
小孩們洗幹淨換了衣服各個光鮮亮麗,生龍活虎,名字自然得響當當。
儒雅随和當自強,朝夕得意肆張楊,你的名字:儒意揚。
小孩懵懂,看着紙上筆畫甚多的名字,撓撓腦袋,算了,就這樣吧。
轉身丢下紙跑了。
紙丢了?他不喜歡這個名字?
其他小孩也陸續跑了,豐隆晚生平有了挫敗感,小孩,她搞不定。
站在門口的兆大人忍俊不禁。
她氣憤:“怎的好端端個人愛聽牆角,莫得把你那腌臜手段用在這。”
變臉好快,上午還臉色暖暖地誇他,這時,又欺負他了。
他不覺得是欺負,她的各個樣子,他都喜歡。
可愛!
“不好意思,這群小孩能填飽肚子就他們天大的事,名字越有雅号他們越覺得比要飯還要難,階層不一樣,自然所圖不一樣。”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他們不能隻是小乞丐。
“既然兆大人這般關心這幫小孩,不如就交給兆大人,你可得好生教育他們哦。”
“這是搞不定了?”兆澤徽戳穿她。
“我這是知人善用,發現了兆大人的優點。”她牙尖嘴利。
她并不覺得兆澤徽會覺他們什麼正規的道理,但是,用來打發時間也甚好。
言外之意,給小孩找個樂趣。
“什麼優點。”兆澤徽蹬鼻子上臉,儒儒得看着她。
又要聽好話?也對貪官都喜歡聽谄媚的好話。
可她偏不遂他願。
“婆婆媽媽!”她扔掉筆,惬意踏步離開!
是夜,府衙裡熱熱鬧鬧,小孩們圍坐在聞言卿旁邊聽故事。
咚咚咚得敲門聲打破了這一番平靜,四朔打開門,府衙前圍着一群四五十歲的老婆子。
她們沖進來就四處翻找:“養了群小崽子,天天喂他們大魚大肉,同是襄城的老百姓,怎麼我們就得忍饑挨餓,吃那少的可憐的白粥,這幾個沒人要的小乞丐頓頓有肉?”
為首得是襄城有名的毒嘴婆,早年死了丈夫,前幾年兒子也被黃沙埋了,這歲月,就剩她一人苟活着,沒兒沒女,出不了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