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腳走在金磚上,頹廢,無力。
“徽,你知我為何頂着被天下人罵的後果,養你一個人盡皆知的“貪”官嘛?”
兆澤徽跪拜。
“北朝國庫空虛,蛀蟲深根,您想用他們填充國庫,一石二鳥。”
怕蛀蟲轉移資産,便先發制人,出其不備。
“然後呢?”
“拿下嶺南,統一金朝。”
兆澤徽擲地有聲。
“然後呢?”
他不說話了。
“因為朕要納豐隆晚為皇後。可是皇後的身份不能是北朝的将軍。前朝權利集中在先皇手中,軍隊仗着皇室這個後台,四處作亂,民不聊生,軍紀渙散,兵不成兵,金朝一反撲,北朝丢了十座城。”
“至此,将軍永不噬權,是北朝的規矩,對于女将來說。永不入宮,為規矩。”
兆澤徽懵了。
皇上對豐隆晚也……傾慕?
兆澤徽像洩了氣的皮球。
思索一番,跟皇帝争?他争得過嗎?
可轉念一想,心是這般,怎麼忤逆?
“臣,不想違心。”
“朕也不想違心。”
兩人沉默許久。
一個酒壺晃晃悠悠滾過來。
傅川天扔過來的。
他舉酒,示意他喝。
還招手讓他過來。
“我記得她小時候可厲害了,那時你還是宮中奶媽的孩子,遠遠看着她欺負一群丫鬟太監,那群人老克扣朕的吃食。”
“你說你要以她為榜樣,護着朕。”
“轉眼這麼多年過去。她成了大将軍,你通過科舉成了朕的親信。命運這般捉摸不定。”
兆澤徽看着懷中的酒,陷入哀傷。
“可是,她一點都記不起來我。”
傅川天拍他大腿:“記不起來好,你可不能擅自告訴她,你就是當初背着朕從火裡逃生的小胖子。”
兆澤徽委屈:“她也認不出我。”
“那時,宮裡起火,朕被困在火裡,她要沖進火裡,你率先一步披着濕棉被沖進去………”
一番酒意過去。
傅川天整整衣袖。
“回去吧,朕不送了,這酒也喝了,氣也撒了,你回去換換衣服,明日該傷寒了。”
兆澤徽請禮跪别。
傅川天突然說道:“不要告訴她,你喜歡她,放在心裡。”
兆澤徽不甘,他不應。
“臣告退。”
豐隆玥聽說兆澤徽為了自己的阿姐拒絕了皇上的賜婚。
太可怕了。
這人這麼可怕嗎?
豐隆晚說,自己是擋箭牌。
豐隆玥驚呼,人性的可怕總是讓人神清氣爽。
她冷冷瞥去寒眸,“什麼時候會揶揄人了?”
豐隆玥頤指氣使。
“武威說了,我這樣的身份,就得頤指氣使,不說我真的是個廢物,可現實我是豐隆家的二小姐,隻要不出格,不殺人,我幹什麼都是對的。”
豐隆晚看向武威,豎起大拇指。
“教的不錯。”
“阿姐,我也想入軍營,你帶我曆練曆練。”
這一天等得太久。
“好,你和武威一起。他不是要報仇嘛,不出許久,嶺南和北朝定有一戰。”
隻不過等導火索。
豐隆玥不開心了,和嶺南一戰,那他的賀州煙哥哥怎麼辦?
她不想與他兵鋒相見,她想與他好好的。
豐隆晚看出她的為難害怕。
她幫不了的。
豐隆玥回了院子,在院子呆了三日,第四日,豐隆晚喊她去軍營轉一轉。
她不想去了。
豐隆晚直言:“你這樣,會讓賀州煙瞧不起的。”
瞧不起就瞧不起,她不要兵戎相見。
可是,如果她不去,這輩子可能都見不到賀州煙。
她思索一番,她得護他,護他平安。
忙跌跌跑出院子,清脆的聲音傳在院子裡:“豐隆晚等等我。”
惜春閣整頓,改為四海酒家。
新的權貴附庸而雅之地。
兆澤徽坐在上座,周圍圍着身份高貴的權貴。
他飲酒作樂,三言兩語把人灌醉,該套話的套話。
翌日,北朝掀起熱鬧。
某家權貴拱手奉上大價錢封了“貪”官兆大人的口。
兆澤徽架馬,身後跟着紅木箱子銀兩,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
周圍人指指點點。
他昂首挺胸,招呼身後,“看好銀子。”
終于有人看不慣他的明目張膽,扔出一個雞蛋。
他目光掃向百姓:“膽子這麼大,不怕牢獄之災?”
又一個雞蛋。
菜葉……石頭。
兆澤徽額頭滲血。
委屈。
豐隆晚架馬迎面而來,身姿挺拔,熠熠生輝。
耀眼,奪目。
兆澤徽擡起胸膛,高呼:“侮辱朝廷官員,按律受刑。”
無力,強撐。
豐隆晚看也沒看他,擦身而過,鎮定自若。
他不敢回頭,揮着馬鞭,呵退衆人。
信心,該有的信心,他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