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的年味醉醺醺,守門将士在城頭高歌暢飲,遠遠望着一匹黑馬從遠處過來,身後拖着着病怏怏的人,那人要死不活的。
再近一些,守城将軍大喊:“開門,是豐隆将軍。”
城頭的守城士兵以為那馬匹拖着的是敵方了不得的人物,鑼鼓喧天,大肆高呼:“豐隆将軍帶着俘虜回來了。”
城内的大紅皮鼓咚咚咚得響着。
城裡未吹燭火的百姓披襖出來,堪堪向城門口巴望着。
油光锃亮的高頭大黑馬黑聰亦步亦趨,身上拖着的豐隆晚風姿淩厲。
她手中牽動身後的疆繩,顧如願身子前驅腳底發軟,趴在了地上。
黑聰沒停下,顧如願被拖行在地上,發出地面與衣服的摩擦聲。
徐是太過疼痛,他扯着嗓子大罵:“豐隆晚,你個雜碎。”
她高聲呼着:“這是我豐隆家看上的人,他私自逃脫,犯下私奔之罪名,今日我豐隆晚親自捉回,這等小男人不該這般折辱,但他要下次跑走怎麼辦,各位鄉親可得給我做個見證。”
周圍的百姓指指點點,“隻聽過男人擄女人,頭一次看女人擄男人,又不是盜賊鄉野肆虐,怎麼這般世風日下。”
“你不看看這是誰,這是北朝遠近聞名的女羅刹白面鬼。”
拖了幾裡,顧編修蓬頭垢面攔下豐隆晚。
“豐隆将軍,使不得呀。”
顫巍巍扶起身後趴在地上的顧如願,心疼得快要哭出來。
身後的兆澤徽慢慢進城,悠然自得地打量着這一番景象。
顧編修躲着他。
他不信兆澤徽,一來兆澤徽混名在外,他怕有朝一日,自己成了他的盤中餐
二來,他不想跟兆澤徽太親近,自己收受賄賂的事沒有人知道,如果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即将退休的官職不保,還會被抄家,保不好,全家老小都沒命了。
但是,如果能用錢換下大兒一條命,他也不覺得什麼。
正憂愁之際。
人群裡有個在朝堂上素來“公正”尚書部的曹尚書,也就是趙二有舅侄之稱的曹李。
曹李是個極其虛僞的人,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表面對豐隆晚畢恭畢敬,實則背地裡腌臜事沒少幹。
脫了疆繩的顧如願像個失魂落魄的孩子跑進老編修的懷裡。
兆澤徽垂手作揖:“曹尚書吃酒以後也要上街瞧瞧?”
“兆大人,好巧啊,還有顧編修,大家新年好。”
兆澤徽回禮,老編修向後退去,好像故意躲着他。
既然如此,那先分曹李一杯羹。
兆澤徽取笑道:“怎的曹尚書也來看這熱鬧不成。”
假正經的曹尚書義憤填膺道:“顧編修勤勤懇懇為我北朝鞠躬盡瘁,她豐隆晚在喜歡也得有個你情我願,怎得這般跋扈。”
豐隆晚甩起長鞭,呵聲:“你情我願?他顧如願可你情我願對别人了,把我家從他手中逃跑的丫鬟拖回到他顧府的時候。可想到今日也會祈求别人的你情我願了?”
顧如願瞪大了眼睛,“丫鬟?豐隆家的丫鬟我不曾染指。休要血口噴人。”
豐隆晚挑眉,威嚴,一張逼仄的臉。
顧如願後背起了一身冷汗。
顧如願小聲問:“姓甚名誰?”
“環兒。”豐隆晚一字一字說出來。雙眸裡的死亡之氣焰噴之欲出。
顧如願害怕了,後退一步,緊緊握着顧編修的手:“爹,這是私仇。”
所有人愣了,有竊竊私語的,這顧如願是個不着吊的,搶了豐隆家的丫鬟,還折磨一番,人家豐隆家替自己丫鬟争口袋,這也沒錯呀。
對啊,沒錯。
沒錯。
衆人議論紛紛。
顧編修腦子快速得轉着:“豐隆将軍,那環兒我這就回家放了,你也放我兒一碼,這事就算了。”
豐隆晚冷笑:“算了?怎麼算了?打我豐隆家的臉,還認為我豐隆家沒人?現在還讓我吃了這憋氣,算了?哪門子算了?”
老編修實在是害怕她堂堂的常勝将軍,論權柄,他頂不過,論家氏,他顧家怎麼抵得上曆代傳承的将軍之位?
實在躊躇,不知所措。
曹李上前:“豐隆将軍,今日我也在,大緻過程我也明白了,這事還得長遠合計,不如今日,大家先回去睡覺,明日一早,我替顧編修上門請教到底怎麼辦?我當中間人,同是一朝為官,還是要照顧下同僚情誼。”
豐隆瞥了眼兆澤徽:“兆大人,這熱鬧看不到了,你可甘願?”
兆澤徽搖頭感歎:“新春新熱鬧,還以為能蓋過豐隆将軍的大勝喜訊,看來,顧家也不過如此。”
次日,曹李堪堪來了,笑臉盈盈撲倒豐隆晚面前,像個小醜,挺讓人嫌棄,但是面前,她笑臉相迎,迎賓上座。
曹李氣勢不足地說:“顧家有意賠償豐隆家十萬兩。”
“少。”豐隆晚也開門見山,這種情況,以她的個性不會委婉。
明目張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