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帶我?本公主拿不出手嗎?”蕭蘊艱難地吐出一句話,盯着眼前的一處地面,泥裡有一朵紅花,可憐巴巴埋了半截。
身後他說不是,又道:“隻是因為公主嬌貴,此去雲曲路途太遠,要數月,不願讓你奔波,離開皇上皇後娘娘,公主隻需要在京城裡,好好等我回來!”
蕭蘊吐出一個字:“好。”
她走了,走的很快,分明是生氣了,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他自然不是不想帶她回去,畢竟她身份在這兒,母後應當也很想見見兒媳婦,隻是她自小嬌慣,他怕她吃不下苦,會嫌惡雲曲的偏遠,會受不了路途的颠簸,會怨恨他把她帶進這種環境,決然算了。
崔寒煙立在花中央,笑隻剩苦澀。
蕭蘊也開始不見他,兩人暗暗地賭起氣,誰也不理誰。
翻着書本,蕭蘊叨着根筆無心寫字。她自然知道,崔寒煙是為她着想不願她受罪,可越是這樣,她越坐不住。
他來大晏是為了他的國家,做出些犧牲遠離故土無可厚非,可他本應該帶她走的,這是最好的辦法,她年紀小又人生地不熟,到了雲曲,不就是他的掌中物?聽之任之?
如果他要她走,她說不定會猶豫,可他就這麼把她留下了,這倒把虧欠留給了她,讓她不得清淨。
畢竟已經成了婚,比起一分開好幾個月見不到人,她自然想跟他一起,路途遙遠也好照應,隻是那便意味着她要離開玄雀城,離開父皇母後,離開熟悉的侍女們,去面對一群心思不明的陌生人。
路途那麼遠,崔寒煙又是王族儲君,去了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蕭蘊不想否認,自己的确不願意離開,沒有人想離開家。
放下手邊的書,她去了趟皇宮。
蕭止一如既往地忙,從成堆的奏折裡擡起頭,看見立在門口的蕭蘊,和她身後眨眼的薛濤,無奈地搖頭:“來。”
父皇還是老樣子,有幾許疲累,眼神明亮,精神還不錯,蕭蘊邁步走進來。
見女兒一副與從前分明不同的性子,蕭止眼裡露出幾分驚訝,化成徐徐笑意。
“父皇。”蕭蘊叫了一聲,低下頭掰着手指手數數,“我都好些天沒有見您了!”
“又幹了什麼壞事了?說說吧!”
“才沒有呢!”蕭蘊據理力争,“就是關于陸狸的事。”
蕭止眼神詢問。
“能不能給他換個地方呆?”蕭蘊索性直說,“他身體不太好,受過傷最不能受涼,父皇派他去北境,那裡雪域連綿,可冷了,他會受不了的,不如讓他去南邊,南邊暖和,冬季會好過些,等入春了再回來!”
蕭止沉思片刻,說:“朕并未指名要他去,是他自己上的旨。”
“可父皇不能做主嗎?父皇一言九鼎,說讓他去,他必然不能不去,就算不想去也得去……”
“蘊兒!”
蕭蘊乖乖閉上嘴,不敢再多說一個字,老實地看着父皇陰沉的臉,努力想把自己的心事收回去,可在父皇面前,終是無所遁形。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小狐狸哪裡能跟老狐狸鬥?差太遠了!
“這是你能管的事?”蕭止明顯不悅。
蕭蘊不敢再亂說話,咬着嘴唇糾結,摟住蕭止的手臂晃了幾下:“父皇……”
蕭止輕搖了下頭:“你去跟他說去吧,若是他改了主意,朕自然沒意見,隻是……”欲言又止,故意吊她。
蕭蘊好奇:“什麼?”
“他不會聽你的。”蕭止撫撫蕭蘊額前的頭發,“陸狸他并非沖動之人,深知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可比你強太多,所以,他做出什麼決定然是早已深思熟慮過。”又道,“你以為朕做決定前就不會調查嗎?朕早已問過你裴蘿嬸嬸,他無事,你不必多擔心。”
蕭蘊嘴硬:“我才不擔心他。”
蕭止盯她,眼神意味深長,蕭蘊連忙避開,裝看不見,語氣發狠:“既然父皇都調查清楚了,那就讓他去吧!”
隻要活着就行,愛去哪兒去哪兒。
告辭要去看母後,蕭止放她離開,走到門口,聽見蕭止又說了一句話。
“蘊兒,朕很明白一件事,希望你能明白,陸狸他從來都不是僅僅為了誰去做這件事,朕也罷,裴蘿也罷,他更是為了天下,盡他所能,他不會吝惜生命,不管是什麼地方。”
“朕記得,他還同朕說過,隻有天下太平,百姓安甯,你才能平穩立足雲端之上,不受委屈。”
蕭蘊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