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跟着回過頭,崔寒煙騎着她丢的馬正臨風看她:“還不過來!”
她趁一衆歹徒發愣,毫不猶豫一把粉撒過去,借此機會沖出包圍圈,過來一把拉住他伸出的手,用他的力量翻身上馬坐在他身後。
她不肯抱他,想避嫌,結果馬一撂蹄子差點翻下去,沒忍住發出一聲尖叫,揪住他腰側的衣服。
崔寒煙捉住她的手直接圈在自己腰間緊緊摟住:“什麼時候了還東想西想,抱緊!”珠珠沒有選擇,她不想掉下去,隻能先聽話。
馬撒開蹄子往城内跑,後面緊追不舍。
崔寒煙帶着珠珠一直跑到将軍府,京城裡唯二能庇佑她的地方,另一處是公主府,蕭蘊也可以護她,但他心知,那邊去不得。
陸狸正在家裡,眼前突然出現兩個人,對驟然發生的事一頭霧水,見兩人風塵仆仆而來,隐約猜出幾分來。
再看看外頭已風平浪靜,那些人明顯不敢來此放肆。
崔寒煙也松了口氣:“如今隻能這樣了!那些人還盯着她,她若獨自離開定然會有危險,拜托陸将軍了!”
“你來拜托我?”陸狸帶上一絲哂笑。
“是。”崔寒煙神色越發從容,“寒煙誠摯拜托陸舅舅幫這個忙,回去之後我定會如實讓公主知曉。”
陸狸這才看回珠珠,她沒看他,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崔寒煙為她求情的話,低着頭窘迫地盯自己的鞋,一副自己為難了他的模樣。
陸狸答應下來,吩咐張伯去安排。
崔寒煙不多停留,告辭離開,他走了珠珠也想走:“我還是走吧!”她低聲說,“不要麻煩阿狸哥哥。”
他方才跟崔寒煙說的話和不屑的态度,分明是不樂意,又不得不妥協。
平日裡黏着他并未覺得有什麼,可此刻站在他家裡,眼前是寬闊齊整的宅院,再配上他倨傲的腔調,珠珠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寫着三個字,她不配。
她不想如此,不想做個死貼他的人,想給自己留一點點餘地,留點面子。
說完話就想走,背後一聲低喝:“上哪兒去?不要命了?回來!”
珠珠立住,前進不得,後退也不得,進退兩難。
“因為我說他,生氣了?”陸狸一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她定是以為他不願意收留她,歎了口氣,又說,“跟你沒關系!隻是他需要提點,我總是不能讓蘊兒覺得我默許他在外亂來,她會怨我。”
珠珠:“……”
是同她……亂來嗎?
陸狸察覺不妥,捂住額頭,替自己說的話找補:“他有哪門子的面子替你來求我幫忙?難道沒有他我就會不管你?”
自然不會,珠珠心間稍緩。
陸狸拽過她懷裡的小包袱:“拿着包袱是要離開京城?都不說一聲?”
“不是。”話音剛落,像是老天知道她在扯謊,包袱裡啪嚓掉出一個錢袋,落在地上,裡面發出金屬清脆的摩擦聲,陸狸撿起來,在手裡掂了掂。
“還挺有錢,這都帶上了,還說不是?”他把錢袋塞回她的包袱裡,帶着她往後院走,“如此也好,我剛好能看着你,免得你再自作主張!”
院裡燈光忽明忽暗,在眼前搖晃,珠珠上前一步,伸開手臂自背後摟住陸狸。
陸狸頓住腳。
“阿狸哥哥,我後悔了。”她說,臉貼着陸狸的後背,想起在街邊對蕭蘊說的話,此刻隻想全部收回,為什麼要放棄呢?她不該放棄他,不管他怎麼樣,她都不該。
“後悔什麼?”陸狸任她抱着。
珠珠偏不說,兩人以這種沉默的姿勢站着,她不放開手,他也走不了。
直到一聲輕咳傳來,張伯立在不遠處遮着眼睛:“房間都準備好了,珠珠姑娘肯定也餓了!”
“後悔沒跟你說一聲就走。”珠珠松開手,“旁人也就算了,至少得讓阿狸哥哥知道我在哪裡!”
陸狸說:“對。”
珠珠住的房間正是原本蕭蘊住過的客房,蕭蘊成親後,張伯便命人重新收拾過,此刻收留了她。
這一夜漫長卻又短暫。
珠珠從來都沒有像這樣,如此期待明天的第一縷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