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亮的圓月高高懸挂于夜幕之上,都城的夜十分的寂靜,再也沒有了曾經的燈紅酒綠與輝煌,現在的都城,像是一座死城,處處充斥着絕望與恐慌的氣息。
無數身影在黑夜中向着這座沉睡的城市而去,他們的眼睛泛着紅光,像是饑腸辘辘的猛獸見到了毫無反擊之力的獵物。
在這些毫無理智的野獸靠近都城的那一刻,地上泛起金光,巨大的陣法緩慢運轉,所有處于其中的吸血鬼紛紛在一瞬間化為了飛灰。
吸血鬼沒有思考能力,隻是一味地往前沖,大片的煙塵在地上堆積了厚厚一層,普通的血族堪堪站在陣法之前,不敢上前。
塞提娅目光冰冷,她飛身上前,隻一擡手,地上瞬間凝起大片的寒冰,隻一刻,便将陣法破開,她剛想上前,就被一隻手攔住,她忍着将那隻手砍掉的沖動,看向對方。
“塞提娅,節省一下你的力量,讓他們先上。”蒙多揮了揮手,身後飛出無數的血族,他們自天空向着都城而去。
空中的血族動作迅速,然而在靠近城牆的那一刻,數道金光自那裡射出,将他們紛紛擊落在地,地上早已站滿了整齊的隊列,他們一落下就直接被殺死。
地上,血族已經與人類隊列開始交戰,血族擁有無可匹敵的力量與極快的速度,而人類則擁有默契的團隊協作與強大的意志力。
後勤處在此刻也開始忙碌起來,有數不清的人被用擔架擡了過來,斷手斷腳的已經算好的了,很多……他們都無能為力。
“薇薇安,快點,我需要藥劑!”瑪莎對着那邊四處跑的人喊道。
她擡手按在他的傷口上,她的力量不足以愈合如此大的傷口,必須輔以療愈藥劑,手上滿是溫熱的血液,她低頭看向傷者。
他的目光渙散,但強烈的求生欲支撐着他到現在,他的眼中有乞求,希望她能夠救救他。
“老師,老師。藥劑,藥劑不夠了,必須要現配。”薇薇安急得都快哭出來了,那雙大眼睛裡已經蓄滿了淚水,要掉不掉。
瑪莎在一瞬間冷靜了下來,她低頭看着那個傷者,手上溫熱的血已經有些冰涼,她眼睜睜看着那雙還有光彩的眼眸徹底失去活力,變得灰暗。
她沉默着為他合上眼,此刻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她隻覺得心裡很難受,原來這就是戰争。
“瑪莎小姐,這裡有傷者!”
瑪莎收起那些情緒,重新振作起來,奔向了下一個地方。
“好的,馬上。”
薇薇安看着面前的那些藥劑,她的手有些顫抖,盡管她已經竭盡全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還是忍不住,手還在抖。
她淚眼模糊地自言自語,“薇薇安,振作起來啊,外面還有那麼多人等着這些藥劑,他們的生命都掌握在你手裡。”
薇薇安有些自暴自棄地拍打着自己的右手,“你怎麼這麼沒用,明明說要幫忙的啊,老師還在等着你。”
她看着那雙沾滿了鮮血的手,深吸了幾口氣,眼淚雖然還是在不停得流,但她的手已經穩了一些,根據配方開始調配。
康德負責運輸傷員,他擡着擔架來到了一處臨時搭建的棚子處,這裡是由都城中的醫生們組建的救治處。
他看着醫生已經有些顫抖的手和布滿汗水的額頭,有些擔憂地問,“醫生,沒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對于這些傷患來說,快哪怕一分、一秒,都有可能救下他們的生命。”醫生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的目光堅定而專注。
康德沒有再問,他隻是繼續幫忙運輸傷員,搬運物資,現在他能做的,或許隻有這些了。
而城牆之上,薇爾莉絲看着下面慘烈的場景,死死握住了身側的劍柄,手上都印出了紅痕。
“首席,讓我下去吧,我不能隻是站在這裡,看着他們犧牲!”她擡手指着下面的戰争,眼眶微紅。
“薇爾莉絲,你需要保存實力,你要對付的血族,他擁有在瞬間就殺死千百人的實力,孰輕孰重,你自己想想。”易寒淡淡出聲,他平靜地看着下面的場景,或許是見過太多,他的内心已經毫無波瀾。
她忍了下來,但還是沒有繼續站在這裡,往下面走,打算去後勤幫忙。
“老師……你已經在這裡站了快一夜了。”
溫蒂有些擔憂地看着,或許别人看到他臉上的平靜會覺得他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但她清楚,她的老師應該還是在意的。
“天……快亮了。”他擡眼看着遠方微微泛白的天際,無論如何,在白天作戰對血族而言都是不利的。
天光破曉之時,兩方仍舊僵持不下,血族率先撤離了戰場,而人類也得以擁有喘息的時間。
鮮血浸濕了腳下的大地,日光升起,暗紅的土地之上,躺着許多看早已看不清模樣的物體,完整的死去對于戰死在此的他們而言已經算是一種奢侈。
陸陸續續有人自都城中而出,來為他們的戰友收屍,為他們維持那最後的一絲完整。但事實上,他們根本無法分清哪些部位屬于誰,隻能盡量讓每一個人保持完整。
薇薇安終于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她的手還在顫抖着,這次不是因為恐懼與緊張,而是她高強度工作了太久。
她走到了房間外面,一眼就看到同樣疲憊到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的老師,她快步走了過去。
“老師,你沒事吧?”
瑪莎擺擺手,聲音都有些虛,“沒事,我歇一會兒就好。”
她閉着眼,打算就地小憩一下,結果耳邊突然爆發出一陣陣的哭喊聲,她眯着眼看過去,是一個青年,他跪坐在一個擔架前,哭得泣不成聲。
同樣的場景發生在各個地方,巨大的悲傷與壓抑的氛圍在這裡蔓延着,她的那點睡意也煙消雲散。
“老師,去屋子裡睡一會兒吧,你已經工作了一夜了。”薇薇安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的老師。
“你也是,一起去吧。”她的目光看向了她仍然顫抖的手,無奈歎氣。
白天的短暫修整後,夜晚再次降臨,戰鬥再一次開始。
“真是廢物。”塞提娅站在高處,看着下面僵持的兩方,輕嗤一聲。
蒙多看着戰局,微微蹙眉,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高等階的血族繁衍本身就困難,昨夜那場戰争,他們已經折損了不少的高等血族。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到時候就算他們赢得戰争也隻會元氣大傷。人類的精力有限,需要在白天休息,如果他們在白天繼續進攻,那麼他們就有很大的勝算。
“王,如果今夜還拿不下都城,不如就讓塞提娅上吧。在白天,他們都需要休息的時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好,明天我去。”還沒等艾裡安回答,塞提娅就直接應下。
“可以,到時候就一起去看看吧。”他回答的漫不經心,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是。”
今夜的戰争依舊殘酷,今夜的戰場仍然沒有赢家,黎明到來的那一刻,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可以休息時,在微亮的天光下,對面隐隐約約走出來數十道人影。
“老師,他們……”溫蒂看着那些身影,神色逐漸凝重,那些血族是打算在他們疲憊的時候進攻。
“輪到我們出場了。”他淡淡地抛下一句,轉身離開。
塞提娅看着從對面城門中走出來的一小隊人,有些不愉快地磨了磨牙,這是……小看她,竟然就這點人。
她快速向着那隊人沖去,手上的凝聚起寒冰,數道冰錐在她到達之前就射向了他們,就在她以為那些人會在下一刻就紛紛倒下時,一道光幕抵擋住了她的攻擊。
設下結界後,易寒将十字架纏繞在自己的左手上,右手拔出身側銀劍,目光微凜。
【系統,麻煩你幫我倒計時了,我可不想打到一半就沒命了。至少……給我留兩個月的時間。】
【啊啊啊啊——,宿主,你這是什麼魔鬼發言!】666在系統空間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雖然十分不贊同他的行為,但666還是老老實實地盯着面闆,看着上面在緩慢下降的數字,默默歎氣。
“她交給我,你們随時戒備,見機行事。”
易寒留下這句話,就走出了結界,巨大的冰錐拔地而起,他堪堪躲過。
大地上凝結出一層厚厚的冰霜,冰刺追着他的方向而去,在奔跑躲避的時候,他時刻關注着對方的位置。手中金光閃爍,金色的鎖鍊自憑空出現,纏繞向她的方向。
塞提娅擡手,一道冰牆豎立在她的面前,視野被短暫的遮蔽,鎖鍊被操控着繞過冰牆,迅速纏在了她的手上,她微微蹙眉,手上凝起冰霜抵擋光明術法的灼燒。
而在這個空檔,躲開冰刺追擊的人已經來到了冰牆的背面,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心口的位置。
他扣動扳機,銀色的子彈破空而去,塞提娅的血眸中露出了幾分恐慌,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能被這東西射中,她會死。
她掙脫了鎖鍊,凝聚起巨大的力量,而她面前的空間在這一刻凝滞,子彈就停在了距離她幾十厘米的位置。
“叮——”是子彈落在地上的清響。
易寒瞳孔微縮,是他輕敵了,沒有想到所謂的凝冰竟然還能夠将空間也一并冰封。
兩道冰牆在瞬間封住了他的退路,塞提娅目光陰冷,步步緊逼,冰錐如雨般飛出,重重砸在光屏上。
兩人的對決被冰牆所遮擋,在旁邊等待的薇爾莉絲已經拔出了劍,打算去幫忙。
“薇爾莉絲,停下。”溫蒂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攔了下來。
“可是首席有危險,我怎麼可能在這兒幹看着!”
“薇爾莉絲,我也很擔心老師,但你不能因此而破壞原本的計劃。這是老師的命令!”溫蒂嚴肅地說着,她看上去理智,實則緊握的手心已經暴露了她的不安。
她深吸一口氣,将劍收回了鞘,向前的腳步也收回,立在結界的邊界處,緊緊地看着那片冰牆。
下一刻,血紅的光芒沖破了堅冰,塞提娅往後倒退了幾步,她的目光中滿是不可置信,死死盯着他手上的戒指。
“王戒?!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易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的手腕上劃開了一道傷口,但是卻并沒有血液滴落,而是化作了血霧,纏繞在了戒指的周圍。
他微微擡手,紅色的光芒化作了枷鎖纏繞在她的周身,她在瞬間就無法動彈。
另一邊,蒙多原先以為這場對決已經穩操勝券,但在那股熟悉的不詳血霧破開冰幕時,他猛地轉頭瞪向身側的血族。
“王,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他的聲音裡帶着憤怒,還有因為不安恐懼的顫抖。
“當時送給他的,應該忘了拿回來。”他十分無所謂地攤了攤手,仿佛那隻是一個小物件。
卡洛扯了扯嘴角,王真的是,什麼東西都能送出去。拜托,那可是血族的聖器,能夠以血液作為媒介,操控強大力量的法器。不過話說回來,那也确實是王自己的東西,他送人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伊得靜靜地看着那邊暴怒的蒙多和平靜的王,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王……大概從來沒有站在他們這邊。
蒙多看着被禁锢住的塞提娅,快速往那邊而去,但一道光芒自側面而來,因為兩方速度都過快,他的臉頰被劃破。
“你的對手是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光屏後的人已經趕到了他的面前。
他十分不耐煩地擡手,巨大的火焰沖着兩人而去,他想要繼續前進,卻被一道雪亮的劍鋒擋住,他側目看去,光屏擋下了大部分的攻擊。
他可沒有和他們纏鬥的想法,正想擡手解決,刺眼的光芒自不遠處爆發。
将塞提娅禁锢住已經讓他的臉色蒼白,易寒擡起了手槍。有了先前的教訓,在子彈射出的那一刻,血紅的力量纏繞在周邊,紅霧消解了層層的冰牆。最終,子彈沒入血肉,光芒伴随着刺耳的尖叫聲照亮了大地。
在光芒落下後,那邊隻餘下了一個身影,靜靜立在那裡。
蒙多目眦欲裂,這些人類,他的怒火就像是此刻他手中的火焰,接連不斷地攻向纏着他的兩個人類。
溫蒂與格桑對視一眼,他們動作迅速地躲開了烈火,秉持着消耗對方力量的戰略,讓他既不能傷害到他們,也無法擺脫他們。
在短暫的被憤怒操控之後,蒙多恢複了理智,他意識到他們在消耗他的力量,他沒有塞提娅的實力,無法像她一樣,那麼大規模和長時間的使用能力。
得先解決一個,那個女人,她的行動沒有那麼靈活,使用術法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他沒有再使用力量,反而與格桑纏鬥,他的動作迅速而狠厲,格桑有些艱難地應對着他,額頭上逐漸布滿了汗水,短短幾刻,他身上就帶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
溫蒂緊緊攥着法器,嘴中快速默念着咒語,數道光箭凝聚,然後迅速飛向了蒙多,他身影一閃,躲過部分光箭,手中的火焰凝聚起屏障,擋下攻擊,然後沖向了她的方向。
溫蒂目光一凝,迅速在自己的面前設下屏障擋下了沖着她而來的火光,而一道身影悄然繞到了她的身後,利爪向她的後心而來。
她猛地轉身,對上了他嗜血的眼眸,在這一刻,她産生了瀕死的感覺,心髒狂跳,神經緊繃,渾身不能動彈。
躲不開了,她死定了!但是,她肯定還能做些什麼。克服人類對死亡恐懼的本能,她扣上了一直緊握在手中的槍的扳機,隻要他的手穿過她的胸膛,她就有機會……
“溫蒂!”一道身影擋在她的面前,一隻手穿透了他的胸口。
“嘭——!”在同一時間,槍口也射穿了他的胸口,直直射入了背後的血族的心口。
明亮的光芒湮滅了他們的身影,溫蒂接住格桑倒下的身體,她被一同帶到了地上。她跪坐在地上,顫抖着手捂在他的傷口上,手上的力量不斷地湧入,卻根本無法阻止那些瘋狂湧出的鮮血。
“格桑……不要,不要死。”帶着哭腔的聲音顫抖,她的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滴在了他的臉上。
感受着臉上的溫熱,他想要擡手拭去她的眼淚,告訴她,沒事的,他不後悔,不要因此而感到愧疚,他很高興能救下她。
可是上湧的血液堵住了他的話,讓他隻能發出無力的“咕噜”聲,手上也好像灌了鉛一般,擡不起來,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被周邊的黑暗吞噬。
他的手無力地垂下,血液染滿了她的雙手,她無助地輕聲喚着。
“格桑……你醒醒啊,不要睡了。”
“溫蒂,給我振作一點,現在是在戰場上!”薇爾莉絲已經帶着人将她四周圍了起來,那邊仍然還有血族虎視眈眈。
被她這一聲吼醒,溫蒂踉跄着想要扶起格桑的身體,原先沉重的重量一輕,她愣了愣,一個人已經将格桑的身體扶起。
“我讓人送你們回都城。”薇爾莉絲點了一個人。
“和首席一起。”
溫蒂擡眼,另一側,她的老師臉色慘白,也被人攙扶着向着都城走去。
“好。”
她不想拖累他們的動作,幾乎是小跑着跟着身邊的人一起往城門邊趕去。
在門口,她碰上了站在那裡的老師,他沒有進去,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似乎什麼也無法動搖他的身影。
“老師,你沒事吧?”
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繼續望着遠處的方向,溫蒂知道,她肯定勸不動老師,隻能往裡走去。
【系統,既然你沒有發出警報,我應該還有不少時間吧。】他的語氣輕松,絲毫沒有覺得這些話不對。
【呵,呵呵。是,宿主我是不是應該給你頒個獎,剛剛好卡在兩個月的時間,不多不少。】666已經被自家宿主整無語了,它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
它之前看模範任務回放時,那些系統的宿主哪個像他這麼不怕死的,要麼不是做完任務立刻回去,要麼就是做完任務美美享受人生,這種踩着點的真是聞所未聞。
【膽子大了,都敢陰陽怪氣我了。】
666立馬止住聲音,它默默探了個頭,觀察着自家宿主的神情,好像……也沒有很生氣。等等,好像有點奇怪。
它飄到了自家宿主的眼前,晃過來晃過去,結果他都沒什麼反應,要是以前,他指定得揍它了。
【宿主,你眼睛怎麼了?】它仔細觀察着,卻發現那雙往日裡都十分明亮的藍色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霧。
【嗯?你還挺敏銳的,小系統。你沒想錯,我确實看不見了。】
【哇啊啊啊——,宿主你成瞎子了!】666開始土撥鼠尖叫。
【閉嘴。我死都快死了,還需要擔心看不見。】
666那個回路簡單的中樞一轉,呃……好像有道理,它冷靜了下來。
【以後就委屈你一下當導盲犬了。】
666聽了這話,電子系統都快冒煙了,它,當狗,真的假的?
【宿主,我是系統,不是那種低等動物,最多……】666思考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
【最多我給你當導航。】它的聲音裡是滿滿的興奮和喜悅。
【行,導航,幫我看一下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包在我身上,我給宿主實時轉播。】666信心滿滿,準備大展拳腳。
另一邊。
薇爾莉絲看着他們抵達城門口時才松了口氣,她擡起劍,劍尖直指前方,“接下來,就是我們的戰場了。”
艾裡安看着帶人打過來的薇爾莉絲,瞥了眼身側的卡洛,微微擡了擡下颌,“喏,沖你來的。”
卡洛無語地扯了扯嘴角,他歎了口氣,攤開手,“我可從來沒同意過要加入戰争。”
毫無存在感的伊得在接受了蒙多和塞提娅死亡的現實後默默看了眼那邊完全沒有插手打算的兩個,然後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既然答應了蒙多的計劃,那他就一定會去執行,那些人類也應該為他們的死付出代價,起碼,不應該隻是現在這點。
幾個人攔在了他的身前,他沒有去管他們,直接運用能力隐身,打算繞過他們,按照蒙多給他的路線,往側門而去。
克萊爾和同伴對視一眼,他們拿下腰側的水袋,将裡面的液體揮灑而出,紅色的液體飛濺,卻在某個位置被憑空截斷,瞬時濺落在地。
幾人的銀劍同時劈砍向那個方向,伊得不得不顯出身形與他們對打,而克萊爾則将劍插在地上,嘴中默念着咒語,一個陣法在他們的腳底隐現,點點明光彙聚,最終化為了一個巨大的牢籠,将伊得困在其中。
他目光微冷,既然這些人找死,他也不會留手,在擋開一個人的攻擊後他再次運用能力将自己包裹起來。
幾人見他再次隐匿行蹤,紛紛退出了陣法的範圍,就算殺不了他,他們也可以困住他,隻要他破開陣法,他就一定會暴露行蹤。
克萊爾看着毫無波動的陣法,微微蹙眉,不對勁,怎麼可能……
一陣風掠過,她的脖頸微微刺痛,鮮血噴射而出,她憑借着常年訓練而出的過人直覺,擡手禁锢住了他的脖頸。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不斷流失,感知到自己在逐漸走向死亡,但……她不能放手!
“快!”她拼盡全力大喊。
她的同伴迅速反應過來,而她,也在僅僅幾秒後就被甩在了地上,她捂着脖頸上的傷口躺在地上,視線有些模糊,但她還是看到了……
她的同伴被那隻無形的手捏斷了脖頸,他們的脖子被劃開,鮮血灑落一地,她艱難地呼吸着,勉力支撐着自己的神志清醒,她要知道,這個血族去了哪裡,她要通知同伴。
沾滿鮮血的腳印在地上出現,他……在往都城的東側門走!
她必須,必須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其他人,都城裡的人有危險,這個血族的隐身……甚至可以隐去他在陣法中的痕迹!沒人能夠發現他進入都城。
集中渙散的精神,她手中彙聚點點光亮,幸好,在學院的時候她嫌麻煩學了點治療的術法,血液流失的速度微微緩解,可惜,也就到這個程度了。
她艱難地在地上匍匐着,想要往那邊而去,近一點,再近一點,她馬上就可以找到隊長了。
“克萊爾!”
熟悉的聲音響起,她松了口氣,終于……
“克萊爾,我馬上送你回去治療,你撐住!”薇爾莉絲急切地想要抱起她,卻被她一隻手攔住。
“血族……側…側門……都城……”她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才将這幾個字說完,一直吊着這口氣的念頭終了,她沉沉閉上了雙眼。
薇爾莉絲的神經在瞬間緊繃,連悲傷的時間也沒有,城裡的人有危險!
她迅速帶着幾人往都城的方向趕去,快點再快點,希望來得及,千萬,千萬要撐住啊!
*
伊得在解決了那些惱人的人類後迅速往側門而去,他輕松穿過了那道結界,悄無聲息地将蒙多事先交給他的血液注射入門口那些人的體内。
他看着他們的瞳孔轉化為紅色,根據蒙多的說法,這是他特制的一種血液,他們會變成不人不血族的傀儡,隻能聽從高階血族的命令,無法違抗。他将部分血液交給了他們。
“将這些血注射到那些人類體内。”
他隐去身形離開,而那些被迫成為傀儡的人,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迫害同胞,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瑪莎剛剛醫治完傷者,擡起頭,她遠遠就看到了那邊聚集在一起的人,他們的手裡提着武器,往這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