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德鎮上沒有教堂,不過有一個供居民聚集活動的禮堂,今日的居民們皆聚集在這裡,大家都穿着黑色的服飾,手中拿着白色的菊花。
在大簇大簇的白菊中間,是數個木盒,其中收殓着那些少女的屍骨,由于時間過久,有一些已經無法分清誰是誰,隻能一起放在一個大的盒子中。
神父站在禮堂的中央,手中拿着一本經文,他溫和的嗓音徐徐念着上面的禱文,撫慰着這些不甘的魂靈,哀悼着這些逝去的生命。
居民們排着隊,将手中的白菊放在這巨大的棺椁之中,有人淚流滿面,不願離去,也有人放下白菊,告别曾經的悲傷,繼續向前。
“瑪恩神父,這是鎮上的大家一起湊出來的,給你,感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戴納德面容仍然憔悴,卻已經沒了先前的麻木與悲戚,他将一個袋子遞到了易寒手中。
易寒微微蹙了蹙眉,他将錢袋放回了鎮長的手中。
“神父,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但這些是我們的心意。”戴納德有些急,想将錢袋塞回到神父手中。
“戴納德先生,十分感謝你們的心意。不過替神明播散福祉是我的職責,無需這些外物來證明這一點。”
“這……”戴納德十分清楚,如果他堅持下去,怕不是在玷污神父的信仰。
“戴納德先生,如果你們真的想要感謝神明,感謝我,不若将孩子們送去弗洛鎮的學校,去學習光明的術法。”
“啊?什麼,什麼光明的術法?”戴納德先生一臉懵逼,不會是那種,是神父用的那種吧。
“就是我所修行的一道,若是有天賦,說不定可以在這一道上走很遠。”
“神父沒有開玩笑?”戴納德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那種力量,真的是他們這樣的普通人能夠使用的嗎?
“沒有。先生,雖然薩德鎮現在安全了,但您能夠保證它以後也一直安全嗎?”
“……我明白了,多謝你的指點,神父。”
易寒微微颔首,走出了禮堂,一路上,碰上的居民們紛紛向他行了教禮,他都一一向他們示意。
“神父,我們接下來是直接回去嗎?”溫蒂擡眸看向神父。
“正好附近的科莫爾鎮也被血族侵擾,你們願意跟我去嗎?”
“當然!”格桑迫不及待地回答。
溫蒂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瞬間蔫了,因為他看懂了她眼神裡的意思:偷偷溜出來還不知道收斂一點。
“我也願意,不過我想給爸爸寫一封信,格桑,你也是吧。”
“啊,對,當然。”格桑有些心虛地摸着腦袋附和。
“好,那我就托戴納德先生交給佩洛茲先生和埃德裡夫人他們。”
*
圓月高懸于夜幕之上,參天的樹木互相遮蔽,森林寂靜,偶爾有一兩隻蝙蝠或是不知名的鳥類掠過。
一道極快的身影穿過郁郁蔥蔥的林子,草葉搖晃,随後又極快地恢複了沉默。
一座古樸華麗的城堡靜靜伫立在夜色之中,城堡牆上纏繞着的藤蔓上開着不知名的花,在慘白的月色下,紅得像是要滴血。
古堡内的裝潢是極緻的華麗,昂貴的地毯上正跪着一個青年,他正微微顫抖着,在他面前的是一雙奢侈的紅色禮鞋,順着視線往上而去。
容貌昳麗的女子正懶散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纖細完美的手中拿着玻璃杯,紅色的液體在裡面微微搖晃着。
她輕抿了一口,豔麗的唇上染了一絲紅,微阖的眼掀開,輕蔑地瞥向地上的男子,眼中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你說,埃伊斯被一個人類神父殺死了?”華麗的女聲中帶上了幾分嘲諷與難以置信。
“是,是的,親王大人。”男子的聲音中帶上了恐懼與害怕。
“荒謬!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厲害,竟然敢在我的地盤上,動我的東西!”
親王手中的玻璃杯碎裂,她一腳踹翻了地上的男子,從華貴的座椅上站起,她紅色的眸子中是威嚴被挑戰的憤怒。
輕輕擡手,身邊的管家垂着頭,微躬身上前,靜靜等候親王的吩咐。
“去查查那個神父的行蹤。”
“是。”
管家應聲,随後變成一隻黑色的蝙蝠,飛入了夜色之中。
“至于你——”親王隻是擡頭看着窗外的月色,她甚至不屑于看地上的血族一眼。
聽此,地上的血族有些緊張地悄悄擡眼,隻看到了親王那身華服的衣角,然後……
“醜到我的眼睛了。”
血族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被一株自地底而生的藤蔓刺穿了心髒,倒在了地上。
“安德森,給我處理幹淨,真是,這低賤的血弄髒了我的地毯。”
“是,瑟薇大人。”
一道身影自黑暗中出現,将地上的人脫離了房間,不久後,幾個仆人進入,動作無聲且迅速,将地上的血迹處理幹淨,地毯又恢複了先前的模樣。
瑟薇轉身,重新坐回了那張舒适的椅子上,她翹着腿,還是那副悠閑自在的模樣,纖長的玉指擺弄着左手上的紅寶石戒指,這顯示着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怎麼美妙。
不多時,一隻黑色的蝙蝠飛入房間,重新變回了人形,管家俯身在親王耳邊低語,随後直起身,靜默地站在那邊,微垂着頭。
“科莫爾鎮……呵,那我可得好好準備一下,給他個驚喜了。”
瑟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眸中是巨大的惡意。
什麼神明的使者,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妄想,這個世界的神明,至高無上的存在,就是高貴的血族!而人類,不過是低等的生物,是口糧。
她會讓那個不自量力的神父好好見識一下,真正的神明該是什麼樣子。
*
科莫爾鎮距離薩德鎮還是有一些距離的,易寒帶着兩個小孩斷斷續續走了三四天的路才勉強到達,一路上也出手幫了不少路過的小鎮與村莊,順便布道。
他們到達時已經是夜晚,此時的鎮子十分詭異,死寂,沒有一戶是點着燈的,黑暗吞噬着這裡。
按理來說,現在也就晚上七點左右的樣子,不應該是這樣,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長期遭到吸血鬼侵擾故而夜晚閉門不出,早早休息了。
“神父……我覺得,不太對。”溫蒂悄悄拉了拉神父的衣袍,有些緊張與戒備地看着此刻空蕩蕩的街道。
“嗯,你們兩個保護好自己,今天的交給我就好。”
易寒的神色中帶上幾分嚴肅,他已經将手放在了身側的銀劍之上,他感覺到了數道氣息,很多,還有一個極強的血族在靠近。
“呵呵呵,口氣還真大,我看你們今天,一個都跑不了。”
一道颀長的身影自陰影中走出,她手中拿着一把羽毛扇,輕輕扇着,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溫蒂與格桑轉向那個聲音的來源,他們一時有些呆愣,他們還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随即便很快反應過來,是血族。
“閣下,不知道我們哪裡得罪了你,讓你對我們有這麼大的敵意?”易寒依舊保持着那副溫和有禮的模樣。
“呵,在我的地盤上胡作非為,殺了我的寵物,你說為什麼?”
瑟薇收起了手中的羽扇,冷冷地看向對面三人,眸中紅光一閃而過。
而此時,寂靜的夜色中突兀地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月色下,黑暗中多了許多的身影,還有一雙雙充斥着貪婪的血色眼瞳。
腳步聲逐漸多了起來,不斷靠近,直到那些身影徹底顯露在幾人的視線之中,是數不清的吸血鬼,不知道有多少,粗略有估計竟然有數百之多,吸血鬼的身上穿的都是最尋常的衣服,就像是普通的鎮民。
“尤彌爾?瑪恩,是嗎?你不是想拯救那些人嗎,那你好好看看,這裡的這些,可都是你想救的人。”
她的目光掃過那些因為鮮血而蠢蠢欲動的低劣吸血鬼,轉而對上了對面那個神父的視線,愣了愣。
沒有任何恐懼與害怕,甚至連一絲憤怒也無,隻有出離的平靜與淡漠。
一股無名之火湧了上來,她偏偏就要這個家夥露出那種絕望與憤怒的神情。
“因為你,他們變成了這副模樣,那你究竟算是救了他們,還是害了他們呢?你要親手殺了他們嗎,這些你的同類。”
瑟薇豔麗的唇勾起惡劣的弧度,她随意招招手,身後的血族拿出了一把華麗的座椅,她悠然地坐在了上面,看着面前的這一出好戲。
“神,神父……”格桑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已然徹底變為吸血鬼的人,握在劍柄上的手有幾分顫抖。
“格桑,冷靜,他們已經……已經是吸血鬼了。”
溫蒂緊抿着唇,戒備地環視四周,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的慌張和無措,他們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敵人,曾經身為人類的他們。
“神明會淨化他們的魂靈,拯救他們于苦難之中,引領他們前往應許之地。”
易寒微阖着眸,取下了胸前的十字架,他用匕首劃開了掌心,鮮血滴落在上面,十字架瞬間散發出了強烈的光芒,一個巨大的陣法自腳下形成,範圍幾乎覆蓋了在場所有的吸血鬼。
瑟薇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對勁,十分有九分的不對勁,在千年前的那場大戰中她都沒見過這種光明術法 ,直覺告訴她,這很危險。不過,她怎麼可能就這麼被吓跑,她不要面子的嗎?
當然,她不可能讓對方就那麼站在那裡把咒語念完,于是周邊的吸血鬼仿佛解開了桎梏一般,立馬往三人的方向沖去,尤其是在鮮血的刺激下。
“保護神父。”
溫蒂擡起手,纏繞在手上十字架項鍊散發出光亮,口中迅速念完咒語,三人腳下出現了一個光圈,光明的結界将三人護住。
“明白。”
格桑拔出銀劍,在那些吸血鬼靠近時插入他們的心髒。
細密的汗水布滿了溫蒂的額頭,她勉強支撐着結界,快撐不住了,這已經快到她的極限了,她回頭看了眼神父,不行,必須堅持,不然……他們都會死,她還要,還要回去,爸爸會傷心的,她不能死!
格桑拿着劍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他看了看仍然在念咒語的神父以及同樣在努力的溫蒂,握着劍再次将靠近的吸血鬼斬殺,他不能拖後腿,他還要回家呢,還要跟着神父拯救更多人。
地上的陣紋在一瞬間光芒大作,陣法完成,在刺眼的光明之中,那些吸血鬼與血族皆化為了飛灰消散。
瑟薇早在陣法完成的前一瞬就察覺出了不對,因為她的肌膚竟然有了幾分灼燒感,她及時退出了那個範圍,但身邊的幾個血族沒反應過來,都在陣法中湮滅。
“該死!我要殺了你!”瑟薇站在陣法之外,手中握着的羽扇已經四分五裂。
她無法靠近那個陣法,光隻是靠近,嬌嫩的肌膚都會被灼傷,要是那個神父敢出來,她一定要慢慢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
這個想法剛落下,一道身影自陣法中快速沖她逼近,銀劍直直朝她劈砍而來,瑟薇迅速閃身躲過這一擊。
“呵,找死!現在可沒有條件讓你念咒語了。”
瑟薇的身影在黑暗中極快掠過,塗成紅色的指甲瞬間變長,抓向神父的方向。
銀色的長劍抵住了她的攻擊,接觸時的那種灼燒感讓她訊速收回了手,幾道金光自神父左手上纏繞着的十字架射向瑟薇的方向,她緊急避閃,但還是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
她不可置信地摸着臉,憤怒使她姣好的面容變得扭曲,“你怎麼敢,怎麼敢傷我的臉!我要殺了你,把你的皮剝下來!”
巨大的藤蔓自地底破土而出,仿佛有生命一般沖着神父的方向而去,地上細小的藤蔓纏住了他的腳。
易寒眸中劃過一抹疑惑,旋即用銀劍将那些藤蔓斬斷。
但仿佛擁有無盡的生命一般,藤蔓不停地生長。瑟薇自前方攻來,他側頭避開,藤蔓卻自另一個方向而來,迫不得已,他避開了緻命傷,但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脖頸上留下了傷口,鮮血直直滴落。
瑟薇舔了舔指尖上的鮮血,勾起一抹濃麗的笑,“味道倒是不錯,我突然覺得,養着你當我的血仆也不錯了。”
“呵……”易寒輕輕摸了摸頸上的傷口,十字架亮起微芒,腳下陣法運轉,一道結界将他包圍。
“你笑什麼?!”
瑟薇看着面前滿臉冷漠,神色漠然的神父,内心沒來由的有些害怕,惱羞成怒地操控着藤蔓攻擊,卻都被結界擋下,她有些退縮了。
當她後退時,發現幾道金色的鎖鍊纏繞在了她的腳腕上,她徹底慌了。
這家夥,這家夥不會是想在這裡徹底解決她吧,不行!怎麼可以這樣!
也不管腳上的灼傷,她拼命掙紮着,鎖鍊在她的腳踝上留下黑色的傷痕,随着她的掙動而逐漸加深。
終于,她扯斷鎖鍊,腳步有些踉跄着往前走了幾步,随即背後展開巨大的黑色蝠翼,飛入了夜色之中。
看着血族離去的身影,易寒微微松了口氣。
【系統,你可沒說血族親王還有這種能力。】
【這,這,宿主,我都說了,以前的資料都毀了,我能拿出來的也不多啊。宿,宿主!你怎麼了,沒事吧?】
【真吵,閉嘴。】
666尖利的電子音在腦海響起,易寒微微蹙了蹙眉,血紅的液體自鼻中流下,他抹了抹,看着指尖的血液,輕歎了口氣,“看來消耗太大,這具身體有些支撐不住了。”
他用手帕抹淨了臉上的血迹,又用繃帶纏好脖頸上的傷口,才返回到兩個孩子身邊。
“神父,你沒事吧?”溫蒂擔憂地看着他脖子上纏繞着的傷口,那裡還隐隐約約可以看出幾分鮮紅。
“神父,我們回去吧,你受傷了,要好好休息。”
易寒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蹲下身,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好,我們回去。”
*
回到古堡中。
瑟薇看着鏡子裡面自己臉上多出的那一道傷,拿着手輕撫着那裡,她的眸中滿是怨毒與不甘。
似是忽然想起什麼,她開始翻找着梳妝台的抽屜,終于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個飾以薔薇紋路的小盒子,輕輕打開。
一聲尖利的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響起,緊接着的是不間斷的物品落地聲,她将桌面上的東西全掃在了地上。
門外站着幾個血族,他們面面相觑着,不敢在親王發火時進入,但如果違逆了親王先前的吩咐,他們也不好過,簡直是進退維谷!
不知是誰推了一把,将最前面的血族青年推了進去,他手中捧着一條華麗的紅裙,有些手足無措。
瑟薇冷冷地看向那個進來的血族,被她這麼一看,青年反應過來,低着頭道:“親王大人,您之前吩咐過,要挑選明日晚宴的禮服。”
“晚宴……”
瑟薇咬着着兩個字,心中的怒氣更甚,她現在破了相,讓那幾個家夥看了,怕不是要好一頓冷嘲熱諷,她估計在他們面前再也擡不起頭了,該死的神父!
“你,給我把我的薔薇露拿來。”
血族青年悄悄瞥了眼地上那堆破爛中那個精緻的小盒子,果然用完了。
“親王大人,所,所有儲存的薔薇露您都用完了。”
“所以呢,那就派人去煉制啊,在這兒站着等着我拿你煉嗎!”
空曠的卧房内回蕩着瑟薇的怒吼聲,青年抖了抖身子,仿佛鼓足勇氣一般,擠出了一句。
“那,那晚宴的衣服……”
“就這件,放下,然後滾出去!”瑟薇随意指了個地方,随後有些疲憊地按着額頭。
極小聲的關門聲後,房間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腳腕上的傷口還火辣辣的疼,還有臉上的,血露可不是想要就能有的,看來她明晚隻能戴着面紗去了。
門外。
“現在什麼情況?”門外的幾個血族圍了上來,但都被那個青年瞪了一眼。
“親王大人現在需要薔薇露。”
“這……薔薇露,可我們附近城鎮的人都……”其中一個血族面露難色,雖然話沒說完,但在場的幾個都清楚。
先前親王大人對薔薇露的需求極大,當時做的太過了,所以現在周邊已經沒多少人煙了。要是要煉制的話,那就必須去更遠一點的地方尋找。
“哪有什麼可是,我們沒有選擇。如果你不想親王大人的怒火發洩到你頭上的話。”
無言的沉默後,幾個血族對視一眼,然後一同離去。
*
金碧輝煌的大廳中是悠揚的鋼琴聲,大廳中央的男女伴着樂聲輕舞着,飛揚的裙擺自上往下看去像是一朵朵正絢麗盛放的花。
二樓的欄杆上倚着一個身着黑色禮服的俊美青年,他百無聊賴地看着底下的情景,偶爾輕抿一口杯中的液體。
一個身着暗紅色長裙的女子自盤旋的樓梯而上,暗紅綢質的裙面上印着薔薇紋,這在七位親王之中是獨屬于那位的紋徽,哦,也不對,現在是五個了。
“瑟薇,怎麼今天還戴了面具,不展示你那副自傲的容貌了。”
瑟薇看向那個青年,這家夥,說話還是那麼欠揍,渾身上下也就那張臉能看了。
“卡洛,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接收到眼刀的卡洛也毫不在意,直起了身,朝往一個房間的位置微擡了擡頭。
“就等你了,進去吧。”
說完他就直接轉身往那裡走去,瑟薇提起了裙擺,快步跟了上去,腳腕上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她的腳步有幾分不穩,不過都被寬大的裙擺遮掩。
會客廳中的沙發上正坐着三男一女。
一頭利落銀色短發的女子穿着一襲幹練的服飾,完全不像是來參加宴會,白色襯衣搭配馬甲與黑色外套,馬褲将她完美的腿部曲線勾勒出來,她隻是閉着眼,倚在沙發上。
褐色頭發的男子五官硬朗,容貌仍舊出色,隻是他那副不苟言笑的面容讓人不自禁想要避而遠之。他隻是沉默着喝着杯中的佳釀。
最角落邊上的是一個少年模樣的青年,他的面容透着一股陰郁的氣質,低垂着頭,黑色的前額發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的唇色卻是與之截然相反的靡麗紅豔。
而最最顯眼的,莫過于那個背對着他們的身影,一襲銀發被高高束起,隻是站在那裡,便足以吸引全部的目光。
“王,人到齊了。”卡洛随意的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瑟薇。”
突然被點到名字的瑟薇一愣,随後快速上前一步颔首低眉,“是,王有什麼吩咐?”
“行事收斂一些。”
艾裡安回首,淡淡瞥了眼微垂着眸子的女人,他注意到了她臉上的黑色薔薇面具,有幾分疑惑劃過心頭。
“王,那不過是些牲畜罷了,哪裡值得您提起。”
瑟薇有些不甘心地回答,一想到她還火辣辣疼着的傷,這種情緒就更加止不住。
“那不是你殺光周邊城鎮人類的理由。薔薇露,是嗎。”
對上王那犀利的眼神,瑟薇有了幾分怯意,她沉默了,無聲的回答。
沙發上的幾位紛紛将目光投向她的方向,就連一向不管閑事的塞提娅都睜開眼,冷冷看着她。
曾經的時代,人類的數量并沒有那麼多,而在血族無節制的屠殺之下,甚至一度食物都十分稀缺,是以幾位親王與始祖共同立下了契約。
而在那種背景下,喜愛美麗的瑟薇依舊發明制作了薔薇露這種東西,以極大的代價換取一小盒的膏藥,十分的奢侈浪費。
不過那個時候她倒是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制作這種東西,這次蘇醒之後,她倒是開始肆無忌憚了。
“曾經的契約你忘的一幹二淨了?”
“王,不是,我沒有。而且現在也不是以前了,人類那麼多,怎麼可能……”
在艾裡安冰冷的眼神中,瑟薇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我明白了。但是,王,我們放那些人類一條生路,但他們可未必這麼想。”
“瑟薇,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碰上對手了。”卡洛起了幾分興趣,語氣帶了幾分戲谑。
瑟薇也沒有同他開玩笑的心思,語氣嚴肅,瞥了他一眼,“我手下的埃伊斯死在了一個人類神父的手上。”
“埃伊斯……那個公爵,他死了?”卡洛有幾分驚詫地看向瑟薇,他沒記錯的話,她還挺喜歡這個家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