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接手了本丸、經曆了幾次戰鬥之後,琥珀川開始察覺到自己的不正常,對戰鬥與鮮血她不會感到恐懼,反而會亢奮。
她的亢奮隐藏在一片冰冷的表情下,然而正是這樣面無表情的無所畏懼,讓她整個人顯現出自高處俯瞰的姿态,如同聳立雲端終年不化的冰峰,是帶着審判感的非人的冷。
花崎笀嘴裡滿是血腥味,肋骨劇痛,看着不斷逼近的琥珀川,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敵刃努力的在保護他,他自身也擁有一定的實力,琥珀川有刀,他就用敵刃的武器——他甚至有槍。
然而琥珀川能用刀擋下子彈,無論是面對花崎笀還是敵刃的攻擊,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揮出反擊,花崎笀原本身先士卒,但被琥珀川重創後他害怕了,躲到了層層疊疊的敵刃後面。
而這會兒,敵刃也在被不斷削弱着,花崎笀的聲音裡帶着不自覺的顫抖:“迹部景吾知道你是這種怪物嗎?!”
在敵刃與刀光的縫隙中,花崎笀看見琥珀川笑了:“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琥珀川收刀攢勢:“我就是我。”
她出刀,沖破了敵刃最後一層防禦,刀尖直指花崎笀眉心:“你難道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出現在迹部景吾面前嗎?”
刀刃刺破眉心,血漫過眼簾,花崎笀腿一軟,癱倒在地,然而奪命的刀刃如影随形,始終按在他眉心,造成無法忽視的疼痛。
“你不能殺我!”
“它們許諾了你什麼好處?”琥珀川對他的尖叫充耳不聞。
花崎笀顫抖着:“我告訴你你就放了我?”
花崎笀被控制,敵刃失去指揮,不再出現,燭台切走了過來:“你沒有讨價還價的資格。”
草薙出雲在旁邊附和:“她有一整本名單。”也就是說,花崎不肯說實話,琥珀川把他殺了也就殺了。
花崎笀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在一陣顫栗的沉默後,他突然平靜下來,甚至帶了點笑意,陰沉的說:“你不會殺我,因為殺人的罪行終究會暴露。”
“你至少不能自己動手。”
迹部遇襲的時候,花崎笀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他雖然做着陰暗的事情,卻也十分愛惜羽毛,相當謹慎。他相信琥珀川能隐藏到現在,必然抱着和他一樣的理念。
“多麼天真的想法。”草薙出雲嘀咕着,然後問他,“知道‘白色的巫女’嗎?”
花崎笀瞳孔一縮。
大概是六年前,爆出了一起震驚全境的惡性事件,有犯罪團夥針對孤兒院,假借領養等名義,實施拐賣兒童、器官販賣等犯罪行為。
當事件曝光後,民意沸騰,但最終結果卻不盡如意人,犯罪鍊條中的幾名頭目,因為各種原因,逃脫了懲罰。
即使那些原因足夠有說服力,但大部分群衆到底是意不平。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人出手了。
那個人将孩子們受到的傷害,原封不動的還給了那些頭目們——将他們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窖中,取走他們的内髒又以精妙的醫術維持着他們的生命,直到被人發現。
頭目們無一死亡,但長時間的囚禁、身體上的疼痛,讓他們幾乎全部精神崩潰。
這同樣是暴行,同樣是犯罪,卻讓大衆拍手叫好。
沒人知道做下這件事情的到底是誰,但大家都猜測那人有醫學方面的背景,因為手術做得非常高超。
頭目們的遭遇有很多沒有被公布的細節,有被解救的孩子說,那些細節,除了警方,他還告訴了一名巫女。
因為心靈受創,孩子們接受了心理輔導,各種各樣的排解和輔導。所以當有巫女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并沒有感到太吃驚,穿着白衣服的巫女很溫柔,引導他們說出他們的遭遇,正視遭遇,然後跨越過去。
這有些類似脫敏治療,巫女顯然有一定的專業度。
但問題是,救助機構并沒有安排一位巫女,或讓人假扮成巫女對孩子們進行治療。
警方詢問細節,發現孩子們口中的白衣巫女,穿的其實是醫生的白大褂。
于是警方問孩子,為什麼認為她是巫女?
孩子們一緻回答:因為巫女,就是巫女呀。
調查無法再深入下去,白色的巫女成了殘暴又美好的未解之謎。
草薙出雲不會無緣無故的提到“白色巫女”,他開口的瞬間,花崎笀就得到了未解之謎的答案。
白色巫女,琥珀川。
琥珀川沒有感情的視線不閃不避。
花崎笀确定了:“你、你是白色的巫女!”
琥珀川緩緩的扯起嘴角,不承認不否認:“你猜。”
白色巫女聽起來是一個人,但參與進來的可不止一位。從孤兒院走出去的孩子不止琥珀川一個,相應的,感到憤怒的當然也不止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