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完她的頭發,一群人不敢對雲枝雪再往下霸淩,畢竟她媽是雲景。
雲枝雪臉色煞白,她分不清是哪裡的疼痛,想站起來朝着他們撲過去,全身無力。
一群人剪完她的頭發洋洋灑灑的走了。
雲枝雪縮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嘗試了好幾次摔倒又爬起來。
她腦子裡閃過了一個念頭:要像人求助嗎?
隻是短暫、像是奢望一樣,她想有人來救救她。可是,不可能的,人不可能連續兩次那麼好運氣。
她甚至把孟枕月惹生氣了,怎麼可能嘛。
……啊,好糟糕。
*
雲枝雪給班主任請假,待在宿舍裡蜷縮着,她成了爛泥,被人踐踏。
不知道為什麼,這期間她很想孟枕月,特别想,想那個雨天的懷抱,想她的溫度,想她的手掌。
像是,死前的走馬燈,她記憶裡隻有這麼一點點貧瘠的溫暖,她死死的緊緊的抓住,苦澀的回味着。
雲枝雪做了一個決定。
她要沖進杜鳴蕭的教室,把杜鳴蕭捅死。這樣可能會讓雲景生氣,但是沒關系,反正她也不打算活。
雲枝雪給雲景打了一個電話,号碼撥出去,沒有人接。她堅持不懈又打了一個過去,然後被挂斷了。
她想告訴雲景:媽媽,我頭發被人剪了。
她捧着手機多等了一會兒。
小學,第一次陪雲景參加聚會,她被人誇漂亮,雲景笑了一下,說:她長頭發很好看
媽媽,我以後再也不會愛你了。
肚子好癢好痛,好想把手指塞進去摳挖,她努力忍住……别人為救她撞青了手臂,總得留一點,不浪費别人的心血……
雲枝雪撐着爬起來,往雙肩包裡塞了一對乳膠手套,杜鳴蕭的血很臭,會弄髒自己的手。
她清點自己所有東西,未來叫做遺物,她拿出筆寫一張字條貼在藥膏上,又把一些貴重的東西打包起來送給她。
【對不起,希望你早點好起來。】
雲枝雪以前就發現自己不會交朋友,她對人也很苛刻,也薄涼,别人傷害她一定會記着,同理,别人自然也不會原諒她,甚至會像杜鳴蕭那樣報複她。
夜很晚,白天積累的熱氣一陣陣往上撲,她把包背上,散亂着頭發出門,她原本打算梳一梳頭發,可是她被剪得亂七八糟根本不好打理。
雲枝雪弓着背從電梯裡出來,耳朵嗡嗡響,被蟬鳴吵出了幻覺,她聽到自己的名字。
“雲枝雪。”
雲枝雪卡頓的擡頭,像是壞掉的機器人,再掉一個零件她就要爛掉,要毀滅掉了。
那個熟悉的身影在樹下站着,很安靜,黑暗裡緩慢亮起來的一點,像是燃起的熒光。
孟枕月。
孟枕月臉冷着,她還在生氣。
她沉着聲說:“來看看你。”
頓了幾秒,她往後看,問:“你頭發怎麼了?”
已經決定要去死的雲枝雪想無視她,第一反應是離開,可身體釘在原地,然後軀體化的抖動。
看到孟枕月的那一刻。
不是開心,也不是想哭。
是身體裡癢癢的,像新肉,也像蟲子在啃噬。
孟枕月聲音滿是命令,“把頭擡起來!”
眼淚決堤的瞬間,孟枕月一步步走來,她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那淡淡的栀子香混着煙草氣,将她即将破碎的身體盡數接住。
孟枕月聲音軟得厲害,手輕撫着她的後頸,“寶貝,誰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