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疲憊地回家時，明歌撈起桌上的手機，看到了好幾條消息。

先是陳靜儀吐槽了班裡又有同學和老師吵架，哪個男生對她表白但開口就是出去過夜，隔了很久才發，甩脫他們到家了，做了網上很火的點心，明天給她吃。

展熠說他快到家了，那破鳥又把糧碗打翻了，氣得他想和它同歸于盡。

最後是令天。

明歌頓了頓，先認真挨個回複了其他消息，才有些緊張地點進令天的聊天框。

令天隻回複了兩句：【沒事，我也有問題。】

【你和陳靜儀好好的。】

明歌莫名有種被噎住的感覺，距離感透過手機拉得清清楚楚。她反複退出進入，低頭閉眼按了按眉心，發了一句：【嗯。】

她又在手機上聊了一會，關了靜音開始寫作業。

明歌再次将錯題和不懂的地方整理了一下，上網查了各種解題方式，對比了一下，發現方式是懂了，但遇到時怎麼應用還是茫然。她就像一本記了密密麻麻知識點的筆記，沒有頁碼，沒有标記，每次需要都要憑着記憶笨拙地一頁一頁翻，但高中不是死學習的地方。

明歌無端想起初中時的女同學，中考的前兩天，她還問自己借了手機玩，跑出去打籃球，淩晨四點給她的空間點贊，她那樣灑脫悠閑，依舊考了高分。

若非分班的機制是随機分配，明歌連進一班的資格都沒有。

她深深吐出口氣，打開手機私信補習老師，問她補課班一對一最高的價格是多少。

老師回得很快：【一小時三百，怎麼了，想上一對一？】

明歌迅速計算了一下三年下來的價格，感覺呼吸都困難。她趕緊婉拒了：【幫朋友問問，謝謝老師，打擾您了。】

她猶豫良久，看向窗外黑沉的夜色，對面的房間開着燈，此時已經十一點了。她站起來拿出筆記本，一筆一劃記下賬單。

三科理化生，一月四次，一學期大約十六到二十次，一節課兩小時，堅持三年的話……

172800-216000。

即便是現在一個學期幾千塊的補課費對她來說都很吃力。

荒唐得明歌都想笑了，她的前途是有多值錢，敢這樣揮霍？

明歌有些艱難地拉開展熠的聊天框：【你下午說的補課，我想試試，謝謝你，等我有能力了，我會還你的。】

展熠很快發了條語音：【好的好的，你可算願意陪我了，一個人上課好無聊的QAQ】

陛下在背景音裡叽叽喳喳叫着：“恭喜發财！恭喜發财！”

明歌噗嗤笑出聲，攥緊手機看向窗外。她往前走了幾步，擡頭，卻見月亮一直挂在天空上。

……

學校周六沒有晚自習，兩人下了課就一起拎着包往出走，展熠問道：“你不跟你家長說一下嗎？”

明歌頓了頓，含糊道：“我爸晚上才回來，我跟他說我去圖書館了。”

“哦哦，”展熠點頭，沒有多問，拉着她過馬路：“走走走，回家，我跟我爸媽說了，他們也答應了！”

路邊停了輛黑車，明歌看着挺漂亮，不過認不出牌子，見展熠直接拉開車門就要上去，驚了一下：“诶，等等！”

展熠道：“别慌，我家的車，接咱倆呢，到時候送你回去。”

車内寬敞幹淨，明歌僵坐在展熠身邊，他跟司機打了聲招呼：“劉叔，怎麼沒帶陛下啊？”

劉叔道：“你可别瞎鬧，我抓不住它，你回去自己看。”

展熠撇了撇嘴，扭頭對明歌道：“等有機會去我家，我給你看我家的鹦鹉，那個天天咬我的暴君！”

明歌緊張得渾身僵硬，插空急急道了一句：“叔叔好。”

然後哭笑不得地拍他一下：“小鳥能有多大力氣，扣這麼大帽子。”

展熠滿臉不服，嘀嘀咕咕：“你是沒見過，那嘴跟鉗子一樣，再大一點能帶去搶劫，撬保險櫃一撬一個準。”

他一直插科打诨，有效緩解了明歌的緊張，直到她看着窗外的景色緩緩變成了風景秀麗的園林，一棟棟小洋房映入眼簾，頓時更緊張了。

……這看着不像補課班，像家啊。

展熠拉着她刷臉進樓，進門後手機喚起語音助手按電梯，扭頭看向明歌解釋道：“老師是我小姨，她當初可是理科狀元呢。”

明歌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堪稱魔幻，她想起自家那時不時變形的單元樓門，抿了抿唇，給自己打氣：隻要努力，她以後也可以這麼厲害的！

兩人上樓的時候門就是開着的，展熠一點不客氣，帶着她進門，張口就喊：“小姨，我來上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