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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興皇帝的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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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麥麥?

麥子嗎?

章栽月鳳眸微顫。

數九寒冬,天地不通,冰層下幽幽黃黃,竟然神乎其神,育有麥苗。

農神柳老大人,果然名不虛傳!

悄悄兩步,章栽月恭謹後退,彷如誤闖神仙洞府,口鼻間或噴出的白霧,也在一瞬間斂息。

不遠處,太子仍蹲地埋頭,窸窸窣窣忙一陣,後挪動半步,一把鐵鎬揚起落下,“喀拉”脆響,冰晶四濺,随後傳來碾壓碎冰的嘎吱聲。

“二麥麥你被壓得好慘啊。”鬥笠側斜,邊緣幾乎貼地,太子雙肩聳動,語氣沉痛:

“有些麥苗命好啊,種在春天裡,長在驕陽下,享不完的陽光雨露,舒舒服服,無憂無慮,就有秋神蓐收捧他在手心,不曾經半點風吹雨打。

可是你呢,别人都歡天喜地躺谷倉裡頭享福了,才混上點人家不要的地兒生根兒,風霜雪雨都得受着,還隻有我一個人照顧。

我還得照顧這前前後後二十畝地,分給你的寵愛哦,也就指甲蓋這麼點大,哎,不說了,都是我的錯,來來來,穿暖暖,蓋被被昂。”

一邊唠叨,一邊埋頭苦幹,碎嘴子說得老仆頻頻側目。

章栽月臉色僵硬,不聲不響,太子橫挪一步,又舉那鏽迹斑斑的鐵鎬,砸開旁邊冰層,捧出一禾麥苗,作勢往懷裡抱。

“三麥麥啊~”

“聒噪。”

蒼老的聲音的驟然響起,章栽月被太子搞萎靡的精神,登時為之一振,擡眸站直。

可惜舉目張望,依舊是隻聞聲,不見人,似乎柳老大人所在之處,正好被太子的巨大蓑衣遮蔽。

“叫你壓冰蓋稭稈,哪那麼多話。”

柳老大人分明是嫌棄,可太子見他終于肯接茬,猛地擡頭,小嘴一癟,哇哇往外倒苦水——

“我能不話多嗎?

姓章的混賬,什麼都搶我的,現在連我的表妹、你最喜歡的小阿喜都被他搶了去!”

一聽這話,章栽月瞳孔微震,掌心漸漸濕潤。

姚令喜是柳老大人的小阿喜?

小阿喜。聽起來像喚孫女一樣。

完了,罪過大了。

他還沒正式拜見老大人,罪名先被太子報了上去,這樣子,讓老大人如何看他?

敬奉太子二十多年,章栽月生平第一回,想手動幫太子把嘴閉上。

可是再不滿,他也隻能忍。

不能插話,否則就直接坐實他對太子不敬的罪名,章栽月萬般無奈,隻能屏息凝神,靜聽太子告狀。

“昨夜他自己作孽,府裡又是起火又是死人的,那是他活該,活該表妹收拾他,可你知道父皇他幹嘛了嗎?

醜時!”

音量陡然拉高,冰面上覓食飛鳥受驚,撲棱開翅膀飛蹿。

蓑衣外緣,太子的胳膊腿兒盡從一些詭異角度伸出,整個人四肢亂舞,哐哐鑿冰!

“醜時啊!就傳我去宣政殿候着,鵝毛大雪天,我都凍成人棍了好嗎!

就那麼咬牙挨到早朝,父皇不問青紅皂白,劈頭蓋臉就罵,硬說火是我放的,人也是我殺的,說我嫉妒,說我銜恨,說我有非分之想!

總之壞事做絕,枉為儲君,還不許我狡辯,罵完當庭驅趕,讓我回東宮閉門思過!

我,我我我,我思個鬼我思!”

說到激動處,太子三不五時跳起來指天,那架勢分明是想朝天唾上幾口。

章栽月也聽得傻眼,默默從紫貂鬥篷裡伸出汗手,扶額。

聖上這心偏的,章栽月自己都看不下去。

然而柳老大人聽完,面對暴跳如雷的太子,半晌無言。

無動于衷的表情,配上慢悠悠搓手烤火的動作,幹枯手皮沙沙摩擦,于太子看來,就像是不耐煩,像是在問——“就這?”

太冷漠了!

太子都快哭出來了!

“老神仙您倒是給點反應啊,您到底站哪邊呀,我和小阿喜被人欺負了啊!”

太子瘋狂跳腳。

“小阿喜”三字咬得極重,柳老大人明顯愣了一下,烤手的動作有些許遲疑,沙沙搓手之聲,驟然消失。

但他依舊沒有接話。

場面突然冷寂。

太子的咆哮轉瞬即逝,仿佛并非被風刮走,而是被徹骨陰寒吞噬。

沉默無聲,卻釋放出無限威壓,大地被冰封,遠處紅牆結霜,折射刺眼光斑,照到章栽月臉上,讓他的心髒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是他處心積慮,欺負了姚令喜,活生生害掉她半條命。

老大人一把年紀,心疼小輩兒,萬一氣出個好歹……

章栽月緊張到極點,右手垂到鬥篷外,手指微微一勾。

姜法瞬間了然——放倒太子殿下,讓他閉嘴。

然而他兩手空空,太子遠在二十步開外,現在的最優選擇是冰,踏破一片,往太子後腦一砸就準。

可就在他盤算動手那瞬,太子忽然不再亂扭。

“她有虎守林謝家護着,誰能動她一根毫毛。”

撿起鬥笠戴好,太子重新蹲下身,老老實實,一下一下砸冰:“不帶小阿喜,您老還真是一丁點都不關心我,太傷人了。”

太子哼哼唧唧,可憐兮兮。

“那是你殺人放火麼?”柳老大人繼續搓手,終于舍得饒他一點面子。

但太子真是寵不得,攥緊鐵鎬,瞬間彈了起來——

“我!我倒是想呢!”

掩在蓑衣下的四肢,又開始從各種角度亂伸。

“可是昨日他不在,朝臣們跟剁了腦袋的蒼蠅似的,全往我這紮堆,我跟一大幫人在弘文館議政,子時才出的丹鳳門,那會兒火都燒紅半個京城,趙詹事都往應國公府問完話回來了!

起火的時候,我人在弘文館,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呢,父皇他腦子被燒壞了嗎?往我頭上撒狗血,我不是他唯一的皇子,帝國的儲君嗎?憑什麼給章栽月那個亂臣賊子背鍋!”

“哦。”

柳老大人的反應,委實淡漠。

“哦?”

太敷衍了吧!太子氣急敗壞,甩飛鬥笠,一頭撞到柳老大人椅前,給他磕了個響的——

“咚!”

額頭破冰,直接粘到凍土。

“老神仙,您不是說種好地就能當皇帝嗎?我都在這兒幹三年了,您也該扶我上位了吧。”

太子跪地叩頭,章栽月一行三人,也終于得以一窺柳老大人真容。

隻見黃藤椅上,老人瘦削颀長,脖子微向前佝,身裹一件藍底福紋厚襖,懷中捧個燎黑發黃的竹編火籠,跟尋常鄉下老翁,沒有任何區别。

除了兩捋垂至肩膀的白眉,和那雙眼睛。

那雙眼,晶瑩剔透,眼周是飽經風霜的溝壑,眼皮耷拉,瞳仁,卻似孩童般,透明無邪。

此時,那雙眼睛,正好掠過太子,與章栽月隔空對視。

遙遙相望,章栽月解下披風,躬身跪地。

柳老大人卻沒理會,而是凝視太子殿下額頭融化的淡淡水漬,問道:“那你種好了嗎?”

“不知道。”太子擡起頭:

“這裡土肥,宿麥畝産十石,春麥則是六石,若換菽芋輪種,還可增收,但是嘉州那邊,雖然用我選育的糧種,去歲畝産也報說與此處所差不遠,但到底未曾親眼見過,不知底下人為哄你我歡心,有無謊報,不足為信。”

聽言,柳老大人翻過手背,繼續烘烤手心,一陣寒風卷襲,火籠中的木炭紅光乍現,轉眼成灰,而老大人的眼角餘光,不經意瞥向章栽月。

紫貂鬥篷扔在邊兒上,章栽月跪伏在地,體溫,已将冰層融出凹痕,身下一灘水漬,衣衫濕漉漉貼緊皮膚。

饒是膝蓋酸疼,寒氣灌進脖頸,手掌從刺痛到麻木,凍僵指尖微微抽搐,他也未擅自起身。

這種長跪,是他在當今聖上面前,都不曾有過。

聖上面前,他一向是不用跪的。

宣政殿議政,他也有專席,是坐在禦階下聽政議政,地位超絕。

今次頭一遭,他跪在冰天雪地裡,本意是敬奉德高望重的兩朝元老,尊崇威名赫赫的濟世農神,不意,卻聽到太子殿下,用聞所未聞的認真語調,侃侃而談。

太子殿下躬身事農,還選育糧種送往州縣試種,這是章栽月從未設想過的儲君範式。

東宮太子不和他的僚屬在一起議政,卻靜悄悄在公主府種了三年地。

而他口中的畝産,一年可以兩熟,比章栽月所知曉的均值,高出一半,折算掉稅賦,等于原來要五畝地才能養活一人,現在隻需兩畝半就足夠,章栽月立刻姚聞善。

為了奪回八王之亂中淪喪的疆域,帝國連年征戰,戶部摳摳搜搜,日子緊巴巴,姚聞善每天都在為軍饷發愁,一問他要糧要人,就怨氣沖天。倘若太子的兩熟之法推而廣之,難局豈非迎刃而解。

振奮之餘,章栽月也很清楚,太子殿下育種實農,實賴柳老大人教導,功勞不能算作他一人,真正令章栽月吃驚的,還是太子并不輕信底下人上報的畝産,對于帝國權力和大政能落實到什麼地步,看來他心中有數。

眼前的太子,分明勤勉而又務實,有明主之資,怎麼會多年來被人诟病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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