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淩風輕笑一聲:“你如果能救了今天這個人,别說喝酒吃雞,就是日日宴席,也吃得起。”
費雞師頓時來了興趣:“哦?是誰?”
他想了一下,忽然睜大眼睛:“不會是你大舅哥吧!”
盧淩風被噎了一下,皺眉道:“是崔右丞,但是你不要胡說。”
蘇無名在一旁聽了半天,忽然笑了一聲:“上次他幫了盧将軍,盧将軍這是想還人情?”
盧淩風道:“非也,單純因為他值得救。”
“哦?你對此人評價挺高嘛,不會是因為愛屋及烏吧?據我所知,此人雖年少,手段卻雷霆狠辣,連自己的父兄都不放過,朝中上下對他都十分忌憚。”
盧淩風冷哼一聲:“蘇無名,你少在那陰陽怪氣。你可以去查一查,崔璋到底是不是個好官。他來長安之前的事且不說,隻說他查抄的那些,哪個不是貪官,又污蔑了哪一個?他的父兄魚肉百姓欺壓良善,如何不能查?怎可因他能力強就惡意揣測。”
蘇無名急忙擺擺手:“盧将軍誤會了,更何況,不論如何,救人一命都是大功,該救,該救!”
費雞師聽着也覺得頗感興趣:“這麼說,此人确實年少有為啊。不錯不錯,說不定真是我老費的富貴來了!”
崔璋近來身體情況越發不好了,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就連崔蘅昨夜徹夜未歸這件事都不知道。所以當盧淩風帶着人上門時,是崔蘅戴着面紗将他們引入内室。
費雞師在崔璋腕上搭脈一摸,神色頓時嚴肅起來,崔蘅在一旁看着,緊張得不得了——以往請的大夫剛開始也都是如此神色,都不給個痛快的準話,到底是否能治,隻說調養,結果調養着調養着,就調養成這樣了。她幾乎把手裡的帕子絞成個麻花,就怕費雞師說出同以前那些大夫一樣的話。
費雞師把脈許久,又為他換隻手繼續把了一會兒,才松口氣道:“崔右丞竟然病重如此,還在娘胎時就體虛,後又被喂毒,雖然後來停了,但是體内餘毒未清,又身體羸弱。時間長了,就沒救了。不過現在還好,還不算晚,有一線生機。”
崔蘅聽他竟然将崔璋的情況說得八九不離十,又聽說有一線生機,瞬間激動起來,她馬上朝費雞師行一大禮:“還請神醫盡力救治,不論什麼藥材,花多少錢,隻要能救他,都在所不惜。”
盧淩風在一旁看着也有些焦急,崔蘅從未說過以前的事,但是他們兄妹二人身上竟然都有毒,怎麼看都不像擁有幸福童年的人:“老費,既然能救,便快開藥吧。”
費雞師擺擺手:“你們先别急,我先為他施針,等他醒過來,再開藥方不遲。否則我開了藥,他昏迷着,難道能吃進去啊?”
崔蘅是見過針灸的,銀因而也沒阻止,費雞師取出他的針包,在崔璋身上紮了幾處,慢慢轉動銀針,沒多久,明顯看出崔璋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崔蘅立刻激動地抓住盧淩風的手——她知道中醫有時候十分神奇,但是自從來了這裡,看了那麼多名氣大的名醫,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一個讓她真心覺得“神奇”的中醫。
盧淩風也十分緊張,見崔璋睜開眼睛了,握住她的手輕輕拍幾下:“别緊張,老費醫術高明,崔右丞定會無事。”
費雞師施針之後,又去寫了藥方交給崔蘅:“待他完全清醒,按照這個方子抓藥,吃一個月,再來問診換藥方。”
崔蘅急忙接過藥方,感激地朝費雞師又行了一禮,她拿過桌上的一個托盤:“多謝費神醫,這是診金,還請收下。”
崔蘅準備了一整盤的銀铤,布一揭開,将費雞師驚得倒退幾步:“這、這麼多?!”
崔蘅笑了笑:“費神醫救我家人一命,再多都不嫌多的,更何況也不隻看這一次,聽您的意思,後續還要複診,換藥方,還不知要如何麻煩神醫,快請收下吧。”
費雞師下意識看了盧淩風一眼,後者将手背起,微微擡起下巴:“崔右丞不缺錢,你收下便是。”
費雞師便美滋滋地從托盤裡拿了銀子,不過他隻拿了一半,對崔蘅道:“小姑娘,我看你通情達理,待人接物坦然大氣,必定是世家大族教養出來的女兒。老費我呢,也不能占你們便宜,診金我先收一半,待崔右丞病愈,再付我另一半,如此可好啊?”
崔蘅忍不住笑了聲:“好,聽您的。費神醫真是講究人。”
費雞師開完方子之後便要離開,盧淩風将他送到門外,道:“老費,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幫幫忙。哎,路上可别露财啊,省得被人劫道。”
“切,用你操心。”
盧淩風回去的時候,崔璋已經醒了,不過可能因為昏迷時間太長,還是有些虛弱,崔蘅含着眼淚坐在床邊看着他,臉上卻是笑意:“兄長,你現在覺得如何?”
崔璋沒說話,下一秒看到她身後的盧淩風,立刻皺起眉頭:“盧淩風?你怎麼在這裡……是你把我妹妹惹哭了?”
崔蘅呆了一下,回頭看見一臉無語的盧淩風,她忍不住想笑,盧淩風總說崔璋對他防賊一樣,她還沒感覺,如今一看,此言好似不虛。盧淩風用那種方式試探,她扮演的崔璋都沒揍他,也難怪被他一眼就看出她是假的。
“兄長,是盧将軍為你請了名醫,你才能醒過來,我們該好好感謝盧将軍。”
崔璋被崔蘅扶起來靠在床頭坐着,他皺着眉頭看看盧淩風,又看看崔蘅,此時才反應過來:“不對,阿蘅,你怎麼讓他知道了。”
盧淩風微微挑眉:“若非我知道了,還不知崔右丞已經病重如此。你們的計劃風險太大,她一旦被識破身份,便是死局。”
崔璋猶豫一下,看向崔蘅:“阿蘅……”
崔蘅笑了一下:“你們兩個就别互相吓唬彼此了,如果兄長身體好轉,我自然不會再冒險,現在當務之急是治好兄長的病。兄長,我吩咐人準備了米粥,你餓不餓?吃一點吧,藥已經讓人去熬了,吃過飯再吃藥。”
盧淩風見她将事情安排妥當,便要告辭,崔蘅急忙跟出來:“我送送你。”
出了崔璋的房間,崔蘅忽然拉住盧淩風,一把抱住了他。後者僵了一下,但是很快放松下來,崔璋府上下人很少,家裡做主的也是崔蘅,雖然現在是大白天,倒是沒多少人看見。
“盧淩風,謝謝你。”
盧淩風抱着她在崔蘅背後輕拍:“你都謝過好多次了。”
崔蘅看他一眼,笑着擡頭湊過去,在他臉上飛速親一下:“那也要謝。”
盧淩風喉結快速滑動了一下,他隐忍地瞪她一眼:“這點謝禮可不夠,崔小姐别想糊弄我。”
崔蘅明白過來他說得什麼,臉一下子紅了,馬上推他:“你快走!”
盧淩風攬住崔蘅轉到垂花廊的屏風後面,許久之後,盧淩風将手從崔蘅衣服底下抽出來,貼在她耳邊輕喘:“先讨點利息,其他的成親之後再算。”
崔蘅狠狠捶他兩下,她氣喘籲籲地靠在垂花廊下,将扣子一顆顆系上:“你快走!我不送你了!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