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替他負責?”林瑟聞言搖了搖頭,起身在抽屜裡拿出來準備好的藥瓶,神色毫不意外。
“你打了他幾下?”
薄承彥蹙眉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面容平等,冷靜道:“一下。”
空氣有那麼一點安靜。
林瑟環着手臂在工作室走了幾圈,又看過去自己的好友,出于對上帝的敬畏和社會倫理的認知,他還是問道:“你是怎麼想的呢?”
“寶貝不是個玩偶,是個人。”
薄承彥面無表情道:“我知道。”
“你喜歡他?”
“我沒有那麼變态。”
林瑟實際上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薄承彥自從提前接手家業之後,身邊就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雀兒”。
一開始是小女孩兒,後來就是小男孩。
甚至還有人揣測他是不是愛人妖。
上流人實在是太肮髒,社會是個橄榄型階層,都說底層的人會因為缺乏金錢而逐步走向邊緣道路,但其實頂層的人也一樣,錢如同麻木的數字……不斷地波動。
用錢買人……買靈魂甚至都是可以的。
上面在堕落,下面也在堕落。
反倒是中間階層的人,生活在法律約束的環境内,擁有足夠的資産,完善的家庭,他們的心理健康評分是最高的。
林瑟想了想,“那你為什麼不結婚?我也很好奇。”
對面的人隻是平靜道:“外界的傳言有一個是對的。”
“我确實不喜歡女人。”
薄承彥面色平靜至極,又擡眼去看他,“我是個商人,我其實并不做虧本的買賣。”
“祈景于我而言,的确,可能一開始隻是為了打發時間。”
“他長得漂亮,乖巧。”
“但我分明可以把他扔到市福利院的,沒有必要給自己再潑一層髒水。”
大約停頓了一會。
“或許我不是什麼良善的人。”
林瑟沉默了一會,然後道:“你知道你這種分析自己的情況,其實是心理不健康的一種表現麼?”
“說得冠冕堂皇的。”
青年似乎是切了一聲,又道:
“是是是,大惡人因為打了小朋友手心一下,好半天無法自處,大早上來做心理咨詢。”
對面的人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
“行了,你的寶貝的維生素已經配好了,拿走吧。”林瑟把盒子往前一推,雙手撐着台面看人,很是無可奈何的樣子。
“其實不用想那麼多。”
薄家在澳門的事他也有所聽聞。
亂七八糟的關系,什麼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的……都夠消消樂了。
“你隻是想繞過無聊的婚姻和愛情,擁有一個類似于小狗小貓的陪伴物,或許前兩年你養得不費力,但現在你不是已經發現了麼?”
“他是個活生生的人,會哭會鬧,搞不好會牽動你的情緒,影響你的決策。噢不,已經牽動了。”
林瑟一陣見血地找到了症結,薄承彥大抵是過早地走到了金字塔尖,身邊空無一人,外人可能覺得光鮮亮麗,但實際上……
欸,人活一世,誰不會感到孤獨呢。
“是。”
薄承彥蹙了下眉,看了下維生素,又道:“藥膏呢?”
林瑟噢了下,轉身去拿了一瓶,但說實話他不太理解,敲一下手心能多嚴重啊。
就一下。
除非是他養得太嫩了。
早上八點四十五了。
薄承彥起身打算離開,不過就在這時,林瑟頭也不擡地提醒道:“不是十八歲了麼?小朋友戶口不是還在老宅那邊,你今年回去正好辦了。”
“我會考慮。”
等到人徹底走了,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坐在了轉椅上,慢悠悠地轉了下筆。
不出所料。
*
祈景這幾天過得很混亂,周五晚上去的野營,周六淩晨被帶回來,發燒了一天,還被敲了手心。
蛋糕就吃了一勺。
說不委屈是不可能的。
第三天早上了,卧室裡光線還是很暗,床上隐約有個輪廓,隻有一截白皙的手腕露在外面,掌心是朝上的,上面有道紅痕。
九點半了。
還沒有醒。
卧室門開了,祈景從來沒有鎖門的習慣,因為他在原來的世界就沒有自己的房間。
薄承彥蹙眉走了過來,坐在旁邊的那把椅子上,垂眸拿起來了那個手腕。
很細。
很兩年前帶他回來那時沒有什麼區别。
薄承彥撥開人的手指,掌心的紅痕處腫起來了,他盡可能地放輕動作。
用棉簽一點一點地給他塗。
床上的人似乎是“嗯”了聲,被子發出摩擦的動靜,祈景的手指勾了下。
“不要舔。”
語氣悶悶的。
薄承彥愣了一下,幾乎還沒反應過來這句夢呓是什麼意思,少年迷迷糊糊地醒了,腦袋從被子裡拱了出來。
發絲纏繞着,昏暗光線下,眼睛還是亮亮的,其實哭得還是很紅。
在看他。
“怎麼了?”薄承彥蹙眉問。
似乎是這麼一句話,才使得少年突然清醒過來,不由自主地開始抽手。
薄承彥捏着人的手腕沒松,耐着性子道:“不掙,小景。”
[不是做夢啊……]
心弦微微被撥了下。
但下一秒。
[我說黃牛怎麼會變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