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帶着口罩，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二樓看過去有點距離，一瞥之下也搞不清狀況，但是急救床的藍色床單上有很多暗褐色的痕迹，應該是血。路臨之的手垂在急救床邊，像是失去了意識。

徐楠跑到樓下時，急救床已經不見了。她到護士站去問，口氣太急切，護士有點驚愕。

這個漂亮的女孩剛才不是陪着一個酒精過敏的男生過來的嗎？怎麼這會兒又來問剛送進來的病人？

急診分診台的護士見多了因為着急而六神無主的家屬，用鎮定的口氣安撫她。

“這位小姐，你别着急，剛送來的是個車禍患者，已經送去急救室了，你是他的家屬嗎？車上隻有他一個人，是過路的熱心人打的120，還報了警。”

“我是家屬，他的情況怎麼樣？”徐楠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

“目前還不清楚，你先把病人的資料填一下，去辦手續。醫生檢查完了會和你說明情況。”

徐楠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點點頭。

“徐楠”有人在後面叫她，回頭看，是蔡磊和小袁。

“你怎麼在這裡，警察給你打電話了嗎？”他們急匆匆走過來，蔡磊問她。

“沒有。我一個同事生病了，我送他過來，看到了路......”徐楠把路臨之的名字咽了回去。

小袁去辦手續了，徐楠和蔡磊等在急救室門口。

醫生出來交代了一下情況。雖然現場看着吓人，但是傷勢并不嚴重。送來時短暫的昏迷是安全氣囊的沖擊造成的，人這會兒已經清醒了，其餘的都是一些外傷傷口，出血已經控制住了，傷口縫合後送觀察室，沒有大問題就可以回家了，定期來換藥就行。

兩個人都松了口氣，徐楠此時才感覺腿軟了一下，差點摔下去，蔡磊在後邊扶了她一下。

“小心。”

“謝謝”徐楠在一旁的椅子坐下來，擡起頭問蔡磊。

“公司今天有什麼事嗎，下這麼大雪，他怎麼這麼晚才回家？”

她依稀記得，早上收到路臨之的行程，說下午會去一趟公司，見個朋友，就回家的。

蔡磊愣了一下。

今天周五，路臨之應該是陪曲韻之去了吳菲的工作室，剛才他在路上調取了路臨之的行車路線。下午五點從吳菲的小區出來，六點多到了曲韻之的酒店公寓，晚上十一點多，車從公寓的樓下停車場出來，回西山别墅的路上出了車禍，路人看到後報警。

警察到現場，先查了車輛資料，因為這輛車在公司名下，所以聯系了他。

蔡磊不知道路臨之每天都給徐楠發行程消息，他隻知道，徐楠一直住在宿舍那邊。路臨之對于他和徐楠的事，避而不談，但是每周都讓他訂花送過去，所以他不确定徐楠對這些知道多少。

隻能順着徐楠的問題，含糊回答：“公司今天有個會，結束得比較晚。”

徐楠這會兒明顯精神不集中，也沒追問。

她的手機響了，頁面顯示“夏天”。徐楠這才想起來，夏天還在樓上。她接通，低聲講了幾句，就挂掉了。

“蔡磊，你幫我個忙。”徐楠收好手機，看向蔡磊。

“你說。”

“我的組裡有個實習生，今晚團建出了點問題，酒精過敏。我送他來醫院，他還在樓上，現在輸完液可以回家了，你能不能找個人送他回去？”

“沒問題，你把電話給我，我讓小袁聯系他。”蔡磊一口答應。

徐楠把夏天的手機号發給蔡磊，把身上的羽絨服脫下來，從包裡拿出一個袋子。一起遞給蔡磊：“這是他的病曆資料和衣服，你讓小袁帶給他，另外應該還有些藥要取，讓小袁問一下護士，幫他拿一下。代我謝謝小袁。”

“客氣啥。”蔡磊接過去，“我去辦，你先等着。”

徐楠點點頭，給夏天發消息。

【夏天，我這邊臨時有點事，走不開。我讓朋友先送你回家，你好好吃藥，好好休息。】

對面一直在顯示輸入中，但是沒有發過來，徐楠又發了一條。

【不要客氣，不要拒絕。】

對面回複了。【好的，你不要着急，我聽你安排。你穿件衣服，不要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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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室門開了，路臨之被推了出來。

徐楠過去，看到他的額頭上有個敷貼，露在外面的左手上纏了一圈繃帶。身上應該還有其他傷口，不然不會處理這麼久才出來。

路臨之努力彎了下嘴角，“楠楠，你來了。我沒事，你别擔心。”

徐楠沉默不語。

蔡磊回來了，“哥，你吓死我了。還有徐楠，剛才在搶救室門口，她差點摔了。”

徐楠轉頭看蔡磊，”你不要誇張。”

“抱歉。”路臨之看着徐楠，眼睛裡含笑。

蔡磊出去接電話，徐楠走到路臨之床邊，把被子掀起來。路臨之穿着醫院的病号服，她再把衣服掀起來，看到腹部有兩處傷口，右側小腿上還有一處。

路臨之一開始任由徐楠翻看，過了一會兒，感覺到不對。有液體一滴一滴掉落在他手上，他擡起頭，看到徐楠一聲不出，眼淚順着臉頰，不斷地滑落下來。

他顧不上傷口疼，欠起身想去擁抱她。“楠楠，你别哭，我沒事，我不疼。”

徐楠怕碰到他的傷口，往後面躲了一下，路臨之抓住了她的手，徐楠看到他的手腕上套着一個發圈，好像是她很久之前丢的那個。

路臨之的視線跟随着她的，也聚焦到自己的手腕，他輕輕地說：“楠楠，你待會兒跟我一起回西山别墅，好不好？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