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欽的視線随着何皎皎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看清那人的樣貌後,瞳孔慢慢放大。
他不禁微微擡手,想要叫出賀晏清的名字時,忽然察覺到對方眼底透露出來的提醒和警告,趙欽當即便将還未出口的話給咽回了肚中。
被招呼的賀晏清在衆人的注視下緩步走進了廳堂,然後抱拳朝趙欽揖了一禮,“拜見永安伯。”
趙欽下意識的想要回禮,他擡手又放下,疑惑的目光慢慢掃過衆人的臉,最後落在賀晏清身上。
此時的他已全然顧不上與何皎皎的争執了。
趙欽額間疑窦橫生,他目不轉睛地盯着賀晏清,絲毫沒有注意到何皎皎在說些什麼。
眼見着他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賀晏清握拳置于唇前咳了一聲,主動出擊道:“多年未見,不知伯爺可還記得在下?”
趙欽雙山微狹,假意思索了一番後緩緩點了下頭,“有點印象。”
“賀兄怎麼來青棠縣了?”趙欽問賀晏清。
賀晏清道:“家道破落,無人照拂,特來此地投奔親戚的。”
趙欽眼色微有變換,他不停地在腦海中搜尋着,是不是近期落下了什麼重要的消息,難道是威國公功高震主,聖上心生忌憚,找理由将他家給抄了?
“是嗎?我竟不知青棠縣還有賀兄的親戚。”趙欽道。
賀晏清沒接趙欽的話,隻是淺笑着說道:“莅陽一别,多年未見,伯爺卻是風采依舊啊。”
趙欽的腦子飛快地轉動着,他不曾記得兩人之前在莅陽有過交集,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賀晏清這是借了他人的身份。
我就說呢,大齊才建國三年,根基還未穩固,建興帝那般聰明的人又怎會在這時候對賀家下手。趙欽暗自腹诽着。
“多虧了這風水寶地,養人得很呐。”趙欽笑道,“賀兄是何時到的青棠,怎的不知道弟弟一聲,也好讓弟弟略盡地言之宜,好好招待招待賢兄啊。”
賀晏清也笑着回道:“伯爺身份尊貴,賀某擔心污了伯爺門楣,未敢前去叨擾。”
趙欽咬着牙道:“賀兄言重了,擇日不如撞日,要不賢兄跟我一同回去坐坐?我們兄弟二人好些年不曾見過了,小弟可有好些話想要同賢兄講呢!”
“實是抱歉,今日賀某還有事情要辦,等下次吧。”賀晏清看着趙欽,意味深長地說道,“伯爺别着急,來日方長。”
“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強賢兄了。”趙欽又道,“改日兄長若是得了空,可一定要來找小弟啊,小弟闊别家鄉已久,對老家的一切都甚是思念,急于同兄長叙叙舊情,以慰思鄉之苦。”
“好,賀某得閑後定會去到府上拜訪伯爺。”
兩人相對而站,又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彼此,像是在戰場上碰面的敵手,誰也不肯相讓。
最後,還是張全聞站出來打破了二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趙欽先收了目光,轉身看着何皎皎,道:“何捕快一心為民,其心可鑒,我既為聖上親封的永安伯,自是要為聖上分憂的。昨夜之事,權當是一場誤會。隻是我那花信風畢竟是生意場所,經不起縣衙的折騰,還望諸位留些餘地。不過何捕快下次若想再去的話,隻需知會我一聲就成,我必會仔細叮囑手底下的人,免得再起事端,誤傷了自己人。”
張全聞生怕何皎皎又說出些不中聽的話來,趕緊截過話頭道:“伯爺放心,下官定不會讓類似的事情再發生了。”
“那便好。”趙欽回過頭,将視線在賀晏清臉上停留了一瞬後,左手負在身後,右手搖着折扇,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你和永安伯之間,可不像你之前說的那樣隻有淺淺幾面的交情啊。”趙欽前腳剛走,何皎皎便迫不及待地追問起了賀晏清。
賀晏清不答反問道:“怎麼,你懷疑我與他有所勾結?”
何皎皎仔細回憶着二人剛才說話時展現出來的暗流湧動,以及趙欽面上的驚訝之色,可以肯定的是兩人确實是許久不曾見過了。
但賀晏清說的無甚交情,何皎皎自是不信的。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她也就沒再深想了。
“你剛才是故意出現在外面替我解圍的?”何皎皎又問賀晏清。
賀晏清頓了一頓,否認道:“我是來尋你一同去查案的。”
“剛剛查到,有一個人大量購買過涉案的七号牡丹。”
“誰?”何皎皎忙問。
“玉仙兒。”
“玉仙兒?”何皎皎好似有點印象,她恍然想起,不正是花信風的頭牌嗎!
如果是那裡的話,那有催情香也就不足為奇了。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賀晏清又道,“昨夜我唯一沒有搜查過的地方就是玉仙兒住的閣樓。”
玉仙兒一個女人,自是無法侵犯别的姑娘,那麼,嫌犯極有可能就是花信風裡的人。
賀晏清一眼便察覺出了何皎皎心底的想法,為了避免先入為主而誤了查案的方向,他又道:“一切都還隻是推測而已,還沒有找到相關的證據,或許隻是巧合也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