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沒料到賀晏清竟然尋上了門來。
何秋來報時,她剛洗漱完,正準備前往飯廳用早食。
“你去告訴他,不見!”何皎皎道。
“可是老爺已将他請進了門。”何秋道,“還邀了他一同用膳呢。”
“我爹是還沒睡醒嗎?”何皎皎生氣道,“怎麼随便允許一個陌生人進家門?”
“您之前不是還為他求了老爺嘛,老爺便以為你們之間很要好,所以——”見着自家小姐越來越沉的神情,何秋識趣地閉上了嘴。
糾結了片刻後,何皎皎還是去了飯廳,她倒要瞧瞧,賀晏清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何皎皎還未進門,便聽到了父親和那人愉快的交談聲。
看見她後,賀晏清趕忙起身一拜,道:“昨日出言不遜,惹了何捕快生氣,今晨特來道歉,還望何捕快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賀某這一次。”
何皎皎崩着臉嗯了一聲,“你的歉意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皎皎,不得無禮。”何祿豐溫柔地斥了女兒一句,“這公事上難免會發生些争執,過了就算了,沒必要揪着不放。”
“是啊皎皎,既然賀公子誠懇的道了歉,你就原諒他吧。”盧元英也在一旁附和。
何皎皎在母親身旁坐下,拿起包子啃了一口,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和他之間的矛盾可不是因為公事,純粹就是個人恩怨,他嫌女兒無用,讓我辭了差事,安心待在家中呢。”
何家夫婦面色一滞,何祿豐雖然不滿意賀晏清說的話,但對方的最終目的倒是與自己不謀而合,于是勉強地幫了個腔,“咱青棠縣雖一向太平,但保不齊會有幾個毛賊出沒,賀公子定是怕你遇到危險,才出言相勸的。”
何皎皎不滿父親幫着他人說話,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盧元英見狀,趕忙道:“這便是賀公子的不對了,就算你是為了我們皎皎好,也不應出口傷人不是?”
賀晏清連忙道:“夫人教訓得是,晚輩知錯了。”
“哦對了,我還帶了瓶金創藥過來,專治跌打損傷,煩請夫人轉交給小滿公子。”
“給小滿?”何祿豐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昨日他回來時,我便見他捂着頭繞着我走,我隻當他又在外面惹事了,沒想到是與你發生了争執?”
“這個臭小子,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盧元英亦嗔道。
賀晏清道:“也不怪貴公子,确實是我有錯在先,小滿公子也是想為自己的胞妹出氣。”
正說着,何小滿又捂着腦袋打院裡走過,何祿豐騰地一下站起身,叫住了何小滿,“給老子滾進來!”
何小滿如蛆一般慢慢蠕動着,當他認出賀晏清後,眼睛倏地瞪大人,“你,你怎麼在這兒?”
“賀晏清,你不會是大清早地就跑來我家裡告狀的吧?”
“小滿公子誤會了,我是來找何捕快的。”賀晏清道,“順便給你帶了些藥過來,聊表歉意。”
回想起昨日的窘狀,何小滿打心底裡不服氣,為了不讓父母看扁自己,他嘴硬道:“那藥你還是留着自個兒用吧。我這傷看着嚴重,便隻傷在皮肉,倒是你,結結實實地挨了幾棍子,應是傷到了骨頭,沒個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
“你還有臉說!”何祿豐氣得差點跳了起來,他上前揪住了兒子的耳朵,罵道,“我怎就生出了你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
何小滿一邊護着耳朵一邊狡辯道:“我和小妹同胎而生,彼此之間心有靈犀,我知道她不開心便想着教訓教訓這個忘恩負義之人何錯之有?爹你不去教訓那個惹小妹生氣的人,反倒是怪起我來了。”
“小滿公子說得對,一切都是賀某的錯。”賀晏清抱拳揖禮道,“賀某在此向何捕快、何員外、何夫人以及小滿公子賠罪了。”
賀晏清嘴上說得好聽,可卻絲毫沒有幫忙阻止的迹象。
何小滿氣得張口大罵,“姓賀的,少在那兒惺惺作态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一時間,飯堂裡鬧得雞飛狗跳。
何皎皎囫囵塞進了一個包子進嘴裡,抓起佩刀邊往院子裡邊回頭喊道:“爹,娘,我上值去了!”
賀晏清匆匆行了拜禮後跟上了何皎皎的步伐,兩人出了大門,還能聽到何小滿聲嘶力竭的吼聲從裡面傳來。
“何皎皎,你個沒良心的,我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哎喲,疼疼疼——爹,你輕點兒——”
“你故意的!”出了門,何皎皎便毫不客氣地拆穿了賀晏清的詭計,“明面上是給我道歉來了,實則借機報複小滿。”
賀晏清淺笑一聲,“什麼都逃不何捕快的慧眼。”
何皎皎睨了賀晏清一眼,不屑一哼,“你的目的達到了,沒必要再跟着我了。”
見何皎皎步履加快,賀晏清大步跨至她的前面,截住了她的去路,“有意整何公子是真,但誠心向你緻歉也是真。我昨天說的那些話确實欠妥,你說得對,你的人生不需要他人來指手畫腳,所以......”
賀晏清頓了一頓,接着向後退了兩步,深鞠躬向何皎皎行了叉手禮,“對不起!還請何捕快原諒賀某昨日的冒失之過!”
何皎皎微怔,她盯着賀晏清看了半晌,實是猜不透這人的心思。
她沒吭聲,賀晏清便也沒動。何皎皎本想再晾他一會兒,奈何街上人來人往,很是引人注目。
“行了行了,起來吧!”何皎皎眼珠子朝着兩邊亂轉,生怕被熟人給瞧了去,那可真就太丢人了。
“何捕快原諒在下了?”賀晏清問。
何皎皎輕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你都把我逼到這個份兒上了,我能不原諒嗎?”
“原諒在下了便好。”賀晏清揚起嘴角,無所謂何皎皎是真心還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