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鶴月的記憶終是到此結束。
這之後,“這孩子怎麼辦?”族妖白目劄率先開口。聽問的衆妖愧疚的臉上都是無措,在場諸妖對她的兩位母親都做了不仁道的事。
“還我阿娘還我母親!”女童垂打在不知名的妖身上,哭得嘶聲裂肺。
一女護法見了終是于心不忍,把白目劄拉了過去,在孩子聽不見的地方說了些什麼。
總之自那天之後,孩子拒絕接受任何一個妖提出的照顧,且獨自從栖峽山跑到了山南嶺。
再之後……便是遇上了音紅衣。
瞑外的音紅衣看着落淚的大妖鶴月還有趴在“自己”背上的鶴藍衣,心裡不敢斷定便猜測:“難不成她的夢魇來自她的母親們嗎?”
“對不起,我早該想到的”雨小了,鶴月擦拾起眼淚:“我錯了,早該認清楚我們陰陽兩隔了。”
“雨快停了,你下次還出現嗎?”瞑裡的音紅衣視線落在鶴月身上,問她道。
鶴月經一回憶忽然發出釋懷一笑,“藍衣放不下,我就永遠不會消失。”
“一定要用夢魇的方式出現嗎?對她太殘忍了。”瞑裡的音紅衣隐隐不喜她這話。
“你可有想過,她的夢魇或許有另一面真相呢?”鶴月居高的陰影籠罩在紅藍之上,雙翅作了個擁抱影子的動作。
“什麼意思?”兩個音紅衣同時疑惑。
“夢魇的恐懼既來自我,又來自你。”鶴月語氣淡淡且憂郁,她又繼續說:“她畏懼的不是我們把她帶走,相反地,沒有你她已經在我們身邊了。”
鶴月一點點把真相和實情道明:“這孩子不願跟我們走是因為你的存在,她一邊想着我們,一邊又執着于不想離開你,才會反反複複陷入夢魇,她兩邊都放不下。”
竟然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啊!
躲藏在後的音紅衣心一抖,暗忖:傻瓜,鶴藍衣你是一個大傻瓜!
鶴月溫情又言:“死不瞑目究其還是因為放不下,你就沒有想過一直以來出現的你嗎?在她身邊充當護花使者的你又何其不是放不下的一個。”
瞑裡的音紅衣僵住了,她從未這麼想過!眼睛突然有些濕潤,身後背着的女孩突然埋首怯怯對她說“對不起,一直以來都沒有對你說。”
不管瞑裡瞑外,音紅衣都有些酸澀。但很快又重整呼吸,各自同時小聲說了句:“小傻瓜。”
“我知道了。”瞑裡音紅衣收好情緒,對鶴月說“多謝你說清楚了一切。”
“我想,你應該也聽懂了吧,音紅衣。”她叫得是自己,同樣也是另一個自己。
瞑外的音紅衣走了出來,走到了雨降的區域中,鶴月将羽翅分了一半給走過來的她。
“真是,溫柔的大人啊。”走出來的音紅衣報以笑意回應鶴月。
“雨要停了,就讓一切都結束在這天吧!好嗎?”鶴月看着同模樣的兩個人,心中了然即将會發生什麼,于是她作出最終道别:“我的孩子啊,再告訴我你的名字吧!讓我好好喊喊你。”
“鶴藍衣,我叫鶴藍衣!阿娘,我現在是鶴藍衣!”趴在背後的女孩用所有人足以聽見的聲音說出來了。
“鶴藍衣。”鶴月重複了一遍,“鶴,藍,蘭……”,似是想到了些什麼,憂郁的眼睛突然眯着笑,“真是好名字啊,我很喜歡。最後,謝謝你為我孩子賜名。”她對兩個音紅衣笑得釋懷又格外溫良。
随即,雨停了。同樣,鶴月消失了。
接下來,她們要面對的,是自己。
依照鶴月的意思是鶴藍衣能放下的隻有其中一邊,夢魇才會結束。是選自己,還是選去陪她的母親們。若放下音紅衣,鶴藍衣她會忘記關于這一切。可去陪她的母親們,她會去死。
這種事,音紅衣絕不允許。所以,忘了自己吧。
“對于我,有什麼要說的嗎?”瞑裡的音紅衣發話了。
“嗯,有的。”瞑外的音紅衣歪頭一笑,“最後再抱抱藍衣吧,這麼可愛的她,你今後可見不到了,作為夢魇存在的你,我是不會讓你活下去的。”
“那正好,出現了要有十五年的我,已經受夠看見她哭了。”瞑裡的音紅衣将小鶴藍衣放了下來。
小白鶴攔在兩人中間:“不要,我不要忘記。我可以承受夢魇,求你們了,任何一方都不要消失!”
“不行哦。”兩個音紅衣同時說道。“這次,可做不到讓你選擇呢,小白鶴(小傻瓜)。”
小鶴藍衣被兩人同時弄暈過去,兩個音紅衣又迎來了對戰。
“不能你自己結束嗎?”瞑外的音紅衣擺出抱臂環胸的姿勢。
“自己喊自己自殺這像話嗎?”瞑裡的音紅衣聽後對自己有些無語。
“這不一樣。”瞑外的音紅衣聳肩氣定神閑道。
“是了,不一樣了。”另一個自己說道:“剛出現時的我與此刻的你實力相當,是分不出結果的。但現在的我可是整整比你弱了十五年修為耶,不來見識一下自己到底長進了多少?”
瞑外的音紅衣明眸吊梢忽而一亮,似是沒想到這點,聲說:“我竟忽略了這變化!”蓦地才想到方才那場追逐已讓時間回溯在十幾年前。
語盡,身随心動。兩個音紅衣同時提刀刺了過去。一刀下去,那本無解的對戰已經分出了輸赢。現下,一刀高下立見!
“嗯,再見了。繼續好好照顧藍衣吧。”瞑裡的音紅衣敗下陣來,此刻手裡刀斷又碎了邊刃,再是她身體也逐漸瓦解,連帶着鶴藍衣那份十五年的記憶一同斬于刀下。
一切都終結了。
此刻真音紅衣眼前又成了初始空白一片。回過神才發覺懷裡一直托抱着鶴藍衣。放下心,總之心念叨之人在身邊一切就都好了。輕悄悄在懷裡人不知情下吻了額間處,音紅衣在她即将遺忘的第一時間裡用一個輕吻好讓自己安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