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百鴿籠像塊沒擰幹的毛巾,随便走到哪處屋檐、牌匾和腳手架,都可能有水滴在頭上。
不過店鋪照開,喧嚣也依舊,白色大喇叭叫賣的聲音一直在耳邊盤旋。
“拆遷,拆到的房主是會發财的對吧?”江海特意壓低聲音。
他比夏雲霄本人還在意他的穿越者身份,說話跟特務接頭似的,就怕有不相幹的人知道了會給他帶來麻煩。
“嗯…是,”夏雲霄說,“不過前提是不能有糾紛。”
“比如我看的劇裡面就有一個人,他說房子是他自己的,可是政府隻認村委會的産權,他就睡在大街上維權。”那是《煙火一條船》裡的一個悲劇人物,夏雲霄印象深刻。
“但其他房主确實都天降橫财,不愁吃穿了。”
江海沉默良久,說:“要不,我也問我媽要點錢…”
去買個房子?等着拆遷?想得也太簡單了。
夏雲霄的心突然變軟,他望向江海的側臉。
路過的電摩托大燈很亮,給他的鼻梁勾勒出深邃的影子,下颌角有點嬰兒肥,還未顯現出三年後他們分開時的那種鋒利感。
他看怔了,忘了躲車,緊接着就聽到了刺耳的鳴笛聲:“嘀嘀。”
“幹嘛呢?”騎電摩的小哥很急躁。
江海把他拽到遠離路中央的那邊,幾乎貼到路邊燒烤攤主的推車上,夏雲霄握住江海的手,輕輕捏了兩下:“好啦,别擠我。”
突如其來的牽手搞得江海心裡甜滋滋的,探頭往前繼續邀功:“我說真的,這樣是不是能早點開海天映畫?”
真是個戀愛腦,夏雲霄哭笑不得,十分想敲敲他的腦殼。
“咋我說什麼你就信啊?你過年都不肯買票回家,不就是為了攢錢弟弟妹妹上學用嗎?”
江海撓撓頭,被訓得不敢說話。
想想也是,老家在那個窮鎮子,積蓄一共也就幾萬塊,就算在百鴿籠裡都買不上廁所。
他們都是貧苦家庭出身的少年,區别是夏天在徹底斷親前還會把自己當作孩子,而江海代替早亡的親爹,一直充當着弟弟妹妹的父親角色。
心疼夾雜着心動和歡喜,夏雲霄沒忍住,又順手摸了摸江海的頭。他哄着他說:“哎呀,你不用我幫忙都能白手起家呢,現在我們還有信息差,肯定能更成功,一會回去我們就錄視頻,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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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雲霄沖去燈具店,拿了紅白藍三個顔色的LED燈管,老闆以為他是要開理發店,傾情推薦他直接買燈筒。
他就笑笑沒說話,江海一臉蒙地結了賬。
回到家找了面最白的牆——破鏡子所在的那面,夏雲霄把江海推過去一比量,感覺挺滿意。
他幹脆利落地關了燈,站回江海面前。
“脫衣服。”夏雲霄說。
江海懵懂地眨了眨眼,眼睛剛剛适應黑暗,隻有挂在二樓的小路燈迷蒙的光,能透過磨砂紙,照亮一點彼此的輪廓。
“啊?”
江海的心在狂跳:他這是什麼意思?脫…脫誰的?
站得很近,感受得到對方的鼻息,他還能看到小天毛衣的小絨毛,他剛摸過一下,軟得像隻羔羊,不禁腦補起脫掉他的衣服是什麼樣。
“脫啊。”夏雲霄話音落,按開剛買的LED燈管。
亮得豔俗的藍光打在江海臉上,暧昧的氛圍瞬間蕩然無存。
“幹什麼啊?”江海尬笑。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光劍變裝。”夏雲霄解釋道,“以後有段時間很火的一種視頻,嗯…其實就是曬肌肉。”
“光…漸變裝?”這下江海明白他是讓他自己脫衣服,兩個人一起住這麼久,也沒什麼扭捏的,雙手掀着衣擺,就連衛衣帶背心脫了個幹淨。
“光、劍!”夏雲霄拿着LED燈,當劍在空中揮舞幾下,然後又來戳戳江海的肌肉,線條雖然沒有十年後的自己那樣流暢漂亮,但也湊活事。
夏雲霄是專業的,雖然平時很饞,但這會兒他完全是在用演戲琢磨道具的心态在看江海的身體,沒摻什麼私心雜念,江海就不一樣了,好像在等着被人驗貨似的,屏住呼吸繃緊肌肉,很不自在地往後縮。
夏雲霄噗嗤一笑:“嗯…你要不先做二十個俯卧撐吧。”
肌肉充血會更好看。
江海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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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還要特寫這個啊?”江海配合了無數次之後,終于在夏雲霄怼着他的喉結拍的時候,發出了微弱的疑問。
“有啥害羞的?你跳舞不也裸上身嗎?”
夏雲霄滿意地又欣賞了一遍他給江海拍的光劍變裝,一時間對作品還有拍攝對象,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驕傲心情:“看,是不是很性||感?”
“怎麼這麼像賣肉啊,”江海套上衣服,嘟囔道,“這樣我以後還怎麼當總裁?”
給他畫了個餅吧,還發上總裁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