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老媽所賜,今天,也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她總算是沒瞎到可以安心收下手上的這隻“見面禮”,不然可真成蝸牛了。
也因此,她更加忐忑不安。
畢竟今天帶的伴手禮是王悉買的,她本人極少到陌生人家做客,即便做客也往往是有大人跟着,到了飯點埋頭吃喝即可,禮節意識十分薄弱,想都想不到,自然也就無心去準備。
借花獻佛也就罷了,如此貴重的首飾若是收下,于情于理都良心難安。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煎熬過後,她最終還是慎而又慎褪下了镯子,物歸原主:“奶奶,對不起,這個我不能收。”
像是知道她會這樣說,奶奶便也不客氣,讓她放寬心:“小周,我今天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是個有些傻氣的孩子。”
“......”
“傻孩子有傻福,小悉有你作伴,是他的福氣。”
“這隻镯子是開過光的,你戴上,既能保佑你,對你們兩人也都是好的。”奶奶調皮地眨眨眼,半迷信半撮合的樣子頗有些老小孩的稚氣風趣。
周在思沒忍住笑了,但笑意終是不達眼底。
她想的太多太悲觀,所以,即便是冒着駁了奶奶的情的風險,這镯子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收下。
她低着頭,不忍心看到奶奶眼裡的失望。
但奶奶顯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還要反過來安慰她:“沒關系,你們還年輕,日子還長,”她幹瘦的手覆在周在思手上,輕輕安撫着拍了兩下,“總有一天呀,這镯子還是要到你手上。”
飛馳而過的熟稔感,周在思總覺得這話好像在哪裡聽過。
嘶......
王悉那天晚上好像就說過類似的話......
這一脈相承的絕對把握竟是祖傳嗎?
兩人一道走出房間,下了樓,姑姑姑父早已落座,還有其餘一些認不得的親戚,一并問候過後,大家坐在一起喝茶聊天。這樣的家庭聚會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隻聊生活,絕口不提政經。周在思坐在王悉身邊也發現這一點了,坐了一會兒,本來還算寬敞的位置因為左右都有人而有些擠,于是她輕輕推了他一下,嫌他礙事。
其實是聽的有些無聊。
右手邊坐了個與她年齡相仿的表妹——她已經忘了她是誰家的了,隻偏頭禮貌一笑,結果表妹一下來了精神,跟打了雞血似的小聲問:“姐,打遊戲嗎?”
“......”
周在思尴尬笑笑:“謝謝哦,我不玩遊戲。”
表妹又問:“姐,能一起自拍嗎?”
周在思更尴尬了:“這個......要不然我幫你拍吧?”
就不必把她也給拍進去了......
表妹嘟了嘟嘴,有些失落。
保姆為衆人添茶的空檔,王悉似是無意在她手臂停留一瞬,面色不變,接過矮矮胖胖的紫砂壺,親手為她添了一盞,示意她嘗嘗爺爺新得來的茶葉。
周在思其實對茶并不感興趣,但王悉王總都已經舍身這樣做了,她也不好一點反應都沒有,接過茶,正細細品着,後背突然被輕輕一戳。
扭頭一看,原來是王襄。
在場的還有一堆已經入學的不知誰家親戚的小孩子,大概是出門前得了大人的囑咐,再怎麼生龍活虎,也隻十分有默契地統統找王襄撒潑,一點都不往她哥身邊湊。
再怎麼心慈,畢竟還是掌着WS大權的人,為人父母,總不能讓小孩得罪了他。
大概是太過吵鬧,這些小孩子都被保姆領去了一間單獨的會客廳,玩具零食一應俱全,作為邊緣人物的王襄本來還在疑惑周在思怎麼沒來,貿貿然插口問太過醒目,于是隻好接任代管,暫時跟幾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打發時間。
出來喝杯水的功夫,人就給她瞅見了!
亢奮之情溢于言表,雖然這人成天嘴上叫苦,工作起來也是真的累,但這麼多年,稚嫩清澈的眼神已是同齡人中少有,有那麼一瞬,周在思看着她,不知為何,竟很是羨慕。
人情世事喜樂哀怒,往來多了,總是叫人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