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
實驗員看着他,忽然很想看到這個“瘋子”真正瘋狂的樣子。
“朗姆隻是在利用你,他從來沒想過幫你。”
“四處給人當狗的日子,好過嗎?”
隻是月見裡很快讓他失望了。
“你就是想說這些嗎?”他蒼白地笑了下,“我一直都……知道。”
臉色驟變的人成了實驗員。
月見裡也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自己把“真相的真相”告訴他,對方是什麼表情,隻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實驗員因為他臉上一抹肉眼可見的遺憾而感到更恐懼了。
在這一刻,他們現在的心理和自己的位置截然相反。
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癟狠狠傷到了這位研究員脆弱的心靈,他隻好從其他的地方來找一些安慰。
——月見裡看了眼手背上明顯是故意失誤的針頭,選擇不吭聲。
誰知道這些科研人的精神這麼脆弱啊——他還以為這些人天天搞實驗應該心理素質很不錯來着。
當然,這些話在心裡想想就夠了,說出來純純作死,他又不是朗姆。
“檢查”似乎就是正常不過的普通檢查,但是檢查後的複健和“維護”似乎不太正常——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腰部以下了。
雖然還能動,但是完全感覺不到身體這一部分的存在,盡管這不至于讓他完全失去行動能力,但依舊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他短時間内沒辦法快速行動。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月見裡垂眸看着面前所謂的營養餐冷笑。
來到這個療養中心已經過去了兩天,這裡看起來似乎并沒有因為多出一個自己而改變什麼,但是有些人的眼睛根本藏不住事情。
他們的眼睛裡有焦慮有驚恐,并且導緻他們産生這種情緒的因素必然來自外界。
這麼看來,隻能是聯合行動組開始有所動作了。
他回憶着椎川和光的行事風格——大概率不會輕易打草驚蛇做一些圍剿周邊産業的事情,椎川和光追求一擊必殺,很可能是組織的東京基地那邊遭遇了圍剿。
但是月見裡依舊輕松不起來——朗姆和琴酒都沒有出現。
這兩個人都不是那種會留在原地搞什麼和基地共存亡的人,見勢不對及時撤離,然後過來找到BOSS,和他談條件甚至取而代之才是這兩人的行事風格。
他的眼神一點點暗下去,看來東京基地那邊的進展并不能太樂觀。
這個認知很快讓他分了心。
降谷零怎麼樣?諸伏景光安全嗎?伊達航他們搜查一課是不是也加入了?萩原研二那小子沒做什麼吧?
——還有……松田陣平。
他把臉埋進掌心,深深歎息一聲。
松田陣平,松田陣平,松田陣平……
這個名字在他的心裡來回打着滾,撩動着那一顆早已死寂的心。
到了這一刻,他再也騙不了自己,對松田陣平,是喜歡。
不是哥哥對弟弟,而是——兩個靈魂之間的喜歡。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很無措,他早已習慣連心跳都在掌控中的生活,可是……
松田陣平,僅僅是一個名字,就讓他亂了心神。
他該怎麼辦?
月見裡自己都沒辦法保證,自己究竟能不能活着回去陪松田陣平看櫻花。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抛開這些胡思亂想,專注于眼前的困局;可是被死死壓抑太久的感性此刻異常強大,在他的心裡咆哮着讓他去不斷默念這個名字。
仿佛一直有一個聲音在不斷質問他:你甘心嗎?
你甘心嗎月見裡?!
父母留給自己的最後一捧灰也被朗姆毀了,自己的念想就隻剩下了松田陣平,真的甘心就這樣離開?真的甘心再也不看他一眼?!
兩個聲音在腦子裡吵得不可開交,月見裡頭痛欲裂又無可奈何,像是回到了父母出事的那一年,隻能坐在角落裡無助地抱着腿,一遍又一遍呢喃誰能來幫幫他。
……沒有人幫你,從始至終都沒有。
最後獲得勝利的居然是這個沒有來處的“第三方”。
喟歎一樣的語調在胸膛裡回蕩。
“啪!”
月見裡忽然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把所有的聲音全部從腦子打了出去。
“……夠了。”
“夠了。”
他受夠了。
這種怎麼活決定不了怎麼死也決定不了的日子他受夠了。
好在已經能看到頭了。
月見裡鼓勵自己:做事情不能功虧一篑,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下。
馬上就要結束了,等這一切結束之後,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吧。
渙散的目光一點點聚焦凝實,眼前的畫面再一次清晰了起來。月見裡看向那一扇上鎖的門,輕聲呢喃。
“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