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付府出來,劍蘭已經拿着蘇婉甯的衣服等候在那裡了。
蘇婉甯瞧着身上的大氅,便解了系帶,要給江淮序披上。
“回去再解。”他壓着她的手,而後又将散開的帶子給系上。
“可是,你……”
“沒有可是。”他道,溫柔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允許拒絕的強勢。
“劍蘭,衣服可是洗幹淨了?”蘇婉甯可不想江淮序因為給了她大氅,凍着涼了。
劍蘭目光滑過自家主子,見他眸色暗沉,便規矩地道:“回夫人,衣服還是濕的,未幹。”
蘇婉甯皺眉,到底沒再堅持,而是拉着江淮序上了馬車。
好在馬車裡溫暖得很,到是驅散了冬日的寒氣。
可江淮序的手很涼,剛進馬車裡,便整個人縮在火爐旁。
兩人都未曾說話,寂靜的空間中透着一絲尴尬來,蘇婉甯閉眸沉思,之前的事情折騰得她頭疼。
果子酒的後勁,加上之前聞到過的那種歡好香熏味兒,這會兒放松下來,整個人都透着一絲慵懶的倦意。
江淮序桃花眼中一片暗湧,他的人,隻由得他欺負,可由不得旁人欺負半點。
而今夜的事,他可不會說算便算。膽敢欺負他的人,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命了。
“我和五殿下隻是碰巧遇見,你信嗎?”蘇婉甯低聲開口,似是解釋。她隻是不想自己的靠山誤會。
“嗯。”他應了一聲,算是回應?
蘇婉甯睜眼,看着他閉着眼睛,那雙桃花眼下,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羽翼般,輕靈優美。
她知道他沒睡着,于是解釋道:“晚宴時,七公主借機想要灌醉我,可後來,她喝醉了,便吐了我一身。
後來主家丫鬟領我去廂房,叫我在那裡休息,她把我衣服拿去清洗幹淨。
可我沒等到洗衣服的婢女回來,卻等來了……”
蘇婉甯深吸一口氣,又道:“進來的人是汪尚書家的公子,之前得罪過他,這次借着這個機會,他便想要毀了我……”
她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睜開眼睛看着她,桃花眼中暗潮湧動,漆黑得如一團墨,濃烈又深邃。竟讓蘇婉甯心頭一驚。
她看不透他,蘇婉甯滿身局促,歉意道:“對不起,是我太粗心了,差點着了人家的道。”
他臉色一變,桃花眼着盛滿了愠怒,卻是一把抓住她,而後将她擁入懷中。
他不敢想象,若是叫那人得逞,會是何種結局?
鎮南王府的名聲盡毀,她怕也難逃一死。
他,差點就失去了她。
好在,他家夫人夠聰明。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他道,聲音低啞:“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娘子,是為夫沒有保護好你,才叫你陷入那等危險之地,是我不好。”
蘇婉甯呆呆地,聽着他自責又懊惱的話,心頭莫名湧上一股暖流。他,是在乎她的吧?
出于什麼原因在乎她的呢?
“你若是死了,誰保我身體康健?誰保我性命無憂?”
上一秒,蘇婉甯還感動于他的暖心,下一秒,便墜入谷底。她就說這狗男人,何時會這般心疼她了。
敢情是怕她死了,他自己也活不了啊!
她氣得一把将他推開,卻沒能推動他。蘇婉甯驚訝于,柔弱病殃子何時力氣這般大了?
“别推開我,讓我抱一會兒,抱着就不冷了。”
蘇婉甯:“……”這是把她當暖爐了?憑什麼?她才不幹 。
她氣得用力一推,一把将他推得老遠,冷眸看着他。
他眸子亮晶晶的,格外蠱惑人,蘇婉甯偏頭不看他。
他又低低的笑開來,那笑聲悅耳動聽,似雲間精靈。
“娘子别生氣了,我說的句句真心,你放心,日後我定會護得你周全,絕不叫你再陷險境。”
蘇婉甯:“世子還是不要輕易許諾得好,若是做不到,打臉豈非很疼?”
江淮序:“大丈夫,一言九鼎。”
蘇婉甯瞧着他那單薄嬌弱的身子,滿眼懷疑,大丈夫?他着實不太像。
就他那病泥泥的樣子,别人保護他還差不多。
蘇婉甯并未将男人的承諾放在心上,畢竟,這世道,靠人不如靠自己。
将希望寄托在别人手中,那才是愚蠢的行為。
回到府中,蘇婉甯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她需要好好理清思路。
江淮序瞧着她氣鼓鼓的樣子,低笑一聲,便由得她去。
劍蘭要告退時,江淮序叫住了她。
“跟我來。”
劍蘭心一沉,默默跟在江淮序身後。
書房中,劍蘭跪在地上,江淮序靠在軟榻上,看似優雅淡漠,可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卻溢着一絲凜冽的寒意。
“是奴婢失職,未照顧好少夫人,叫她險些遭人暗算。”
能留在江淮序身邊的人,都是絕頂聰明,又會察言觀色的人。
雖說江淮序還未将蘇婉甯當成真正的江夫人,可名義上說,蘇婉甯是江家的少夫人。
若蘇婉甯真的出事,那江家也會受到波及,這是劍蘭想到的結果。
“既是知道自己失職,那便下去領二十鞭子吧!”
“是。”劍蘭領命,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