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六這日,十裡長街,鋪滿紅綢,大雪紛飛裡,襯得那一抹紅,越發明媚剌眼。
如同她心中的朱砂痣,剜不得,又去不掉。
許是天氣太寒冷,又下着雪,江淮序身子弱,不便出門,早早安排了賀禮,想着讓府裡人送去,便算應付了事。
哪成想,蘇婉甯卻說,她要去瞧瞧。
瞧什麼?江淮序是知道的,可這般去,見着那新人琴瑟和鳴,不是給自己心裡找不痛快麼?
“你可以不去,也沒人敢怪罪。”他道。
“我知道,但鎮南王府不能讓人诟病,總歸還有健全的人在不是?”
江淮序眸色微閃,眉眼柔和,低聲笑開來。
“我便是知道,娘子待我是極好的。”
蘇婉甯:“……”
有沒有可能,她其實想的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如今的她還挂着世子夫人頭銜呢!她當然希望鎮南王府好,更不想鎮南王府出事。
畢竟,他如今還是她的靠山呢!
娘子要去,做夫君的能怎麼辦?寵着呗。于是原本不打算出門的江淮序,讓清風給他拿了大氅。
“天氣太冷,你别去凍着了。我一個人可以的。”蘇婉甯蹙眉,可沒忘記這男人有多虛弱。
她還不想被人刀死。
“那怎麼行?我不放心。”他道,體貼得近乎完美,可越是這般,蘇婉甯便越覺得,這男人做戲的成份很大。
“畢竟,你就是我的命。”
蘇婉甯瞬間悟了,原來是怕她有意外,便沒人給他調理身體了。怪不得如此緊張她,結果是為了自己保命。
她就說他會如此好心?她可沒忘記,前陣子剌殺時,他硬生生将她推出去擋箭那事兒呢!
“那你還是留下吧!”她怕把他帶着,她會沒命。
“娘子,我們大婚之時,我昏迷着,未能見證那般幸福時刻,如今付太醫成婚,我想去瞧瞧。”
他牽着她,眉眼淡淡又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樣,似在撒着嬌。
蘇婉甯嗆聲回怼:“既是如此,世子不若娶了钰公主,别人大婚哪有自己大婚好?何況钰公主對世子可是情根深種。”
江淮序被她那吃味的小表情給氣笑了,這丫頭,年紀不大,嘴巴卻能毒死人。
“娘子吃醋的樣子也那般好看。”他低笑一聲,桃花眼中波光流轉,似有蠱惑的味道。
蘇婉甯氣惱地瞪了他一眼,轉身便鑽進馬車裡,不準備理他。
江淮序也不生氣,一旁的清風扶着他上了馬車。
馬車很寬敞,又被提前點了碳火,兩人進去時,感覺到一陣暖哄哄的熱氣撲來。
“我這身子骨,有一個你便夠了,哪裡還有那等福氣多娶一個。”他笑道。
蘇婉甯冷笑一聲:“世子爺請放心,我定會好生調養,保證讓你健健康康的,到時候,世子想娶幾房妻室,便娶幾房妻室。
到那時,還希望世子能全了我的心意,給我一份和離書,咱們好聚好散。”
江淮序眸色微沉,還才開始,便想着要散了?他可不同意。
見他沉默不語,蘇婉甯又道:“怎麼?世子不會連這點小事都不成全吧?好逮我還是世子的救命恩人呢!”
“嗯!我知道,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左右我也沒别的東西可以報恩了,全耐着這副皮囊,還能拿得出手,所以,為夫打算一輩子留在娘子身邊,以報答娘子的救命之恩。”他點頭表示贊同,話卻是拐了個彎,變了味。
蘇婉甯愣怔,這狗男人怎麼不按常理來?難道他不應該感恩她的救命之恩,便對她提的條件,有求必應嗎?
“你别貧,我說的是認真的。”
“當然,我也是認真的。”他道:“不信,你瞧瞧我的眼睛。”話落,他湊到她跟前,桃花眼中一片灼灼目光,似要将她烤焦了去。
蘇婉甯連忙後退,卻太過用力,撞到了車壁上,發出咚的聲響。疼得她捂頭生悶氣。
江淮序一愣,連忙伸手上前,替她揉着腦袋,嗔怪道:“瞧你,這麼大個人了,怎的還像小孩子似的亂動?”
蘇婉甯心襯:我動還不是因為你湊上來?
“你别動我,頭發都給你弄亂了。”她擋開他的手,還沒氣過呢!
“那我給你理理。”他道,有一種不顧别人死活的任性,上手給她整理頭發。
蘇婉甯真真兒是無語,怎麼原先沒發現這男人,這般會磨人?
“别動,馬上便好。”他道,将耳邊的一縷發絲撇到耳後去。
瞧着她因生氣,微微發紅的臉,越發襯得她柔弱可欺,他便又想欺負她一回了。
還沒等他下手,外頭清風便回了話,說到了。
馬車停下,江淮序下了馬車後,站在車邊要扶蘇婉甯下馬車,蘇婉甯睨了他一眼。
無事獻殷勤,她才不吃他這套,越過他的手,徑直跳下馬車。
江淮序勾唇低笑一聲,到是沒在意,就覺得這丫頭難得生氣,到多了一絲活人氣息了。
如此甚好!
付府門前,還停了許多顯貴的馬車,多數人都是看在德親王府的面子上去捧場的。
畢竟,現如今的付明成可是郡馬爺了,是德親王的準女婿。
撇開這層關系不說,單說他是五皇子引薦的人,那便讓一幹朝臣們,給上三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