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大概是天妒英才吧,她還那麼年輕呢,前途無量啊。”
“是啊是啊,但是幸好她的研究成果授權給我們C區,近兩年應該可以投入市場,她不在了,但是我們會永遠感謝她的。”
人們紛紛在網絡上或者和朋友們互相談論着,表達自己的惋惜之情,當然也有陰謀論者覺得,好好的人怎麼就出意外了呢。
他們私下認為這肯定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隐情,或許是來自其它軍區的暗殺讓這位年輕的天才醫學家命喪聖水城。
“......腺體學家克萊恩教授不幸罹難,同時在這起遊輪事故中,另有多名遊客喪生或失蹤,克萊恩教授的告别儀式将于明日在聞城大學舉行,由于未能找到遺體......”
林栀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已經出了C區海域,到了公海範疇,所以她并沒能參加自己的追悼會。
林栀關閉播報新聞的光幕,轉身向船艙看去。
她穿着寬松的白色亞麻套裝,難得披散着長發,夜晚的海風吹來,整個人像一支飄搖的帆,與她身後深邃的大海相映襯,有種難以言喻的肆意張揚。
她擡手接過陸峙遞過來的郁金香型酒杯,對他笑道,“你沒去我的追悼會,被寫進新聞了。”
陸峙靠在她身邊的船欄上,好奇道,“都說我什麼了?”
“這就很多了,有說你無情無義的,說你當時向我伸橄榄枝的時候如何殷勤,現在卻連裝樣子的時間都沒有。”
“行,還有呢?”
“還有啊,”林栀想了想,笑道,“說你是設計我意外死亡的幕後推手,是為了一家獨占我的研究成果。”
陸峙無奈道,“怎麼沒有一句好話的麼,就比如說我是因為傷心欲絕不能出席之類的?”
林栀呵呵冷笑,“那畢竟您還是有個音信全無的妻子的,這麼說你的名聲真的很差诶。”
陸峙摟住她的肩,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沒事,你也是威懾力紅名單前三。”
說起來這個威懾力紅名單的事,那就要說到這次旅行最終能成行的前情提要了,是的,這背後也是有一段複雜的故事的。
和這個名單上的大多數人不同,林栀并不是因為武力值高而被列在這個軍區内部絕密名單的。
她的威脅系數之所以高,是一系列連鎖反應造成的。
這就要從林栀被“營救”出來之後說起了。
可惜的是,她不但沒有成為自救的英勇科學家收到表彰之類的,反而立刻被秘密引渡到C區,在秘密監獄裡接受了一輪又一輪的盤問。
她不被允許見任何人,不許和任何人哪怕是獄警交談,不能主動說話,她被二十四小時監控。
對于這種情況,林笙提出了質詢,但是卻被擋了回去,理由是她一個柔弱的女性omega是如何反殺比她強壯數倍的恐怖分子的。
因此林栀受到了莫大的懷疑。
在監獄中的日子并不算難過,她始終堅持自己的受害者身份,對于為什麼被綁架表現出震驚惶恐和無知。
她相當配合,對于自己反殺的手段也是詳盡的告知,例如說如何配比有限的藥物造成綁架者肝功能衰竭,髒器損傷。
即使是在近乎二十小時不間斷的審訊下,即使是面對審訊官刻意的惡意揣測,她說話時的态度也是溫和有禮。
但是她說起這些殺人于無形的手法時卻冷靜無比,讓審訊者都暗暗驚心,判斷認為她絕對是一個高智商反社會的危險人物。
因此上面施壓更加嚴重。
林笙還硬要保她,内部分歧因此更大。
那段時間并不好過。
林栀歎了口氣,看向永遠沉默、吞噬了無數生命同時也保守了無數秘密的深海,意有所指道,“有時候名聲壞比名聲好來得安全,有威脅的就會被忌憚,被忌憚就不能擅動,笙姐用心良苦。”
陸峙也似是回憶起什麼,飲淨杯中殘餘的酒,他比誰都清楚,林栀得到自由活動的權力,得以不被監視和限制行為,林笙确實起了莫大的作用。
林栀的自由是多方斡旋的結果,這其中情況非常複雜。
這是由于現如今C區軍區的情況同樣也相當複雜。
内部一直存在兩股勢力分庭抗禮,一股是來自于原本在C-2區活動的z黨,他們在一年之前,強力回歸,奪取勝利,成為C區的執政黨。
另一方當然就是原本占據C-1區大權的以原總指揮官留下的能量為核心的黨派。
雙方理念不一緻,自然話不投機半句多,在林栀被綁架事件之前,雙方矛盾加劇,處于緊張的角力之中。
林笙态度強硬,不肯退步半點,堅持要讓林栀以無罪的身份出獄,不得受到任何人身限制,同時林栀也一口咬定自己隻是自衛。
“我自認為自己連防衛過當都算不上,警官,我面臨的不隻是自身安全受到威脅這麼簡單,對方想要的可是關系到數十億人姓名的絕對機密。”
她手握着杯子,神情無奈道,“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科研人員,我又能怎麼辦,我不可能不反抗,更不可能任由恐怖分子得到任何一點機密。”
她神情落寞道,“我知道在你們眼中,我恐怕已經是個冷血的反社會分子,是因為我不是個完美的受害人麼?是因為我沒有坐以待斃一昧等死,是我所用手段太激進了麼?無所謂,今天的場面我雖然沒有預料到,但是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這樣做。”
是的,林笙用自己的權限,在這件事的報告中春秋筆法了一下,把整件事描述為境外勢力受雇傭綁架克萊恩教授,試圖從她口中逼問出關于腺體沉默藥劑的機密配方。
在她的叙事之下,恐怖分子姓名不詳,至于五六十年前某個早就失蹤的反社會科學家,更是提都沒提,誰知道呢,或許他早就死在某個角落了吧,誰關心。
至于他那些最終也沒有機會實現的野心,随着新型武器的發射聲給那座無名的海上孤島陪葬,一同沉入深海了,關于他的一切已然塵埃落定。
林笙在單面鏡的另一側站着,面若寒冰,讓站在他旁邊見證審訊的陪同人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