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上。
一踏入瀛洲城,白星臨便感受到挂在胸前的龍鱗開始微微發燙,他連忙取出來一看,收集回來的那縷紅色能量與往常不同,此時正在龍鱗裡面不停遊走,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
如此看來城裡的确是有他們要找的東西,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或許是因為雪天,整座瀛洲城看起來是灰白色的。
寒風卷着細雪,掠過瀛洲城高聳的灰色城牆。城頭旌旗獵獵,鐵鑄的獸首在霜氣中泛着冷光。
城内街道寬闊,石闆路被一層薄雪覆蓋着,行人裹緊裘衣匆匆而過。兩側樓閣飛檐翹角,屋下凝結的冰淩如劍垂懸,在這稀薄的日光下顯得尤為寒冷。
街角茶肆飄出縷縷白霧,與空中飄散的雪霰交織,模糊了整座城的輪廓,仿佛一幅水墨畫卷,隻是這城池未免蕭條了些,城内并沒有白星臨想象中的行人如織。
整座城池充斥着冷肅的氣氛。
天色漸漸有些暗了,當務之急是得找個落腳處。
然而沿街的店鋪大門緊閉,他們幾乎在城内轉了一圈才在一處街角找到一家營業的客棧。
客棧掌櫃正垂頭喪氣地烤着火,聽到門口聲響,擡頭就看到一個高挑挺拔的年輕小夥推門進來,那烏黑濃密的頭發,充滿光澤的皮膚,一看便是十分健康的年輕人!
掌櫃的胡子都興奮地抖了起來,他連忙起身上前,搓搓手,臉上堆滿笑容,“小夥,住店是嗎?你可是找對地方了,我這裡價格公道,設備齊全,包你滿意!”
白星臨側身,指了一下外頭停着的靈馭車,“我還有個同伴,兩個人的話,能安排嗎?”
掌櫃順着望過去,靈馭車旁有一位相當俊俏的長發男子,他微蹙着眉低聲咳嗽。
見此情景,掌櫃遲疑片刻,問道:“你這同伴,呃,看起來身體不太好的樣子?”
白星臨爽朗回道:“啊,是有點,不過……”
話未說完,掌櫃的臉色就變了,方才還咧開的嘴角,現下繃得緊緊的,“我這住不了,你再去看看其他家吧。”
掌櫃邊說邊推搡着讓白星臨出去。
白星臨傻眼了,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趕緊拉住掌櫃,“别别别,可以商量、可以商量,我們擠擠都沒有問題的……”
“砰”地一聲,客棧的大門毫不留情地在白星臨面前關上。
“……”白星臨摸了摸險些被夾住的鼻子,滿頭霧水地看向郁九霄。
郁九霄自然聽到了這動靜,說道,“走吧,去前面再看看。”
誰知接連幾家客棧都是如此,看到白星臨就眉開眼笑,一見郁九霄則臉色大變,轟人出門。
本來瀛洲城内尚在營業的客棧就寥寥無幾,眼見天色悄然暗下,怕不是今晚當真要露宿街頭。
若是天氣暖和倒也沒關系,畢竟靈馭車也載着他們度過了好些時日,車内雖小,還能湊合。可現在天寒地凍,靈馭車上老舊的防禦陣法功能有限,并沒有保暖作用,白星臨擔心本就身體虛弱的郁九霄會更加難受。
“有沒有什麼法術可以持續供暖的?”在尋找下一家客棧的路上,白星臨忍不住翻開郁九霄的筆記,邊看邊嘟囔。
郁九霄支着下巴,注視着窗外風景,聽到這聲問話,低笑一聲,“有,等你成為天階術師就可以了。”
白星臨歎了口氣,在郁九霄身側坐下,蹭蹭毛毯的溫度——沒辦法,他們隻有一張厚毯子。
“你說,他們為什麼見了你就不讓我們住店了?”白星臨納悶了,他歪頭上下打量郁九霄,從那光潔的額頭開始,寸寸往下,“你身上有什麼跟我不同的地方嗎?難道是——長得太帥不給住?”
“……”郁九霄無奈地看着他胡說八道。
白星臨繼續分析,“還是說,黑長直不給住?不對,你們這裡個個都是長發。”
郁九霄淡淡說道:“或許是因為看起來活不長了。”
白星臨愣住,又把他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自打進城後就盤踞在心底的那股說不出來的怪異感,突然間因這句話有了出口,他喃喃自語道,“城池隻進不出,家家戶戶大門緊閉,住店不要身體弱的……”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說道——
“傳染病。”
“瘟疫。”
寒風呼嘯而過,瀛洲城中巡邏隊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這令人畏懼的詞語,不論是作為人類,還是身為神靈,都不敢低估它的破壞力。
但時不時發燙的龍鱗昭示着散落的法力就在此地,他們避無可避。
此時終于又找到一家客棧,果然又被拒之門外。
也許是外頭的雪下大了,黑夜裡簌簌的落雪聲讓客棧的小夥計心生同情,指向北面的巷子,說道:“要不你們到青石巷找沈婆婆,她前兩日還跟我說想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免得意外發生,沒人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