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馭車在寂河水面上緩緩前行,四周安靜無聲。
白星臨望着郁九霄蒼白如紙的面容,雖聽他說已無大礙,卻仍能從那微顫的指尖看出他不過是在強撐罷了。
隻是寶石已經用盡,唯有祈禱盡快離開寂河,抵達下一站。
“荒原上遇到的那個商人說往東面走是瀛洲城,可我們途中掉到了寂河,會不會影響目的地?”白星臨短短的二十餘年裡隻遇過車子在半路抛錨,沒遇過這種穿越時空的,不免有些擔心。
郁九霄擡眸看了眼仍在運行的陣法,說道:“方位無誤。”微微頓了下,繼續道,“不過,是什麼時空下的瀛洲城就不一定了。”
“你的意思是即使用陣法錨定了目的地,但寂河這個通道仍會讓我們随機掉落到不同時空?”白星臨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說道。
郁九霄點頭,“散落四處的法力會加劇空間變化。”
需要借助外力的郁九霄随便露一手就能翻天覆地,神靈的全部力量究竟會有多麼恐怖?
白星臨無法想象。
“那我們還要多久才能通過寂河?”白星臨放棄想象那超出他認知範圍的力量,問出了眼前最迫切的問題。
“最多三天便能出去了。”郁九霄掀開窗簾望了眼寂河灰蒙蒙的天色,說道。
果然如郁九霄所說,三天後,窗外的景色忽然變了樣。
仍是幽藍的水面,卻有白色水鳥張開翅膀掠過。
打開窗,一股海水獨特的鹹味撲鼻而來。
與此同時,刺骨的冷風溜進了車廂,白星臨被凍得打了個噴嚏,雞皮疙瘩全體起立。
粒粒細雪飄落,隐沒在起伏的海面。
多虧細心的平安給兩人準備了冬衣,否則這種天氣,一出去估計就得凍僵。
靈馭車駛向淺灘,在沙灘上留下兩道長長的車轍,最終在邊際戛然而止。
車輪碾過冬日堅硬的土地,白星臨坐在車頭好奇地望着陌生的風景,道路兩旁是大片的麥田,枯黃的麥稈在田裡東倒西歪,一片荒涼。
很快,一條灰褐色的大道出現在他們面前,寒風卷着細雪不斷拍打着車窗,約莫行進了五六公裡,一道崗哨攔下了他們。
穿着厚實大衣戴着防風帽的士兵伸出手,頗為威嚴地說道:“請出示你們的通行證。”
白星臨拿出了霞浦鎮鎮長給他們開的通行證,上頭蓋着鎮長的印章。
士兵仔細檢查,霞浦鎮實在是太小了,小到士兵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小地方,他隻能判斷出通行證的紙張絕對是專用的。
他的同伴看他花的時間有些長了,感到一絲疑惑,便也走近車子,開始審視起來。
這輛靈馭車看起來好些年頭了,款式相當古老,像是幾百年前的東西,用料普通,連材料也是東拼西湊的。
探出頭的是個年輕小夥子,眼神清澈,估計是哪個窮困潦倒的術師收的小學徒吧?
如此想着,他往車裡頭看去,眉頭不自覺挑了挑,果真是有個極俊的術師坐在裡頭,裹着尋常人家用的厚毛毯,車内的件件用品都十分樸素。
他心裡頭剛升起幾分輕視,卻看到車頭前方的陣法。
在都城,路過的狗都會一點法術。
但能畫出陣法的人,多少有兩把刷子。
能在普通木頭上畫出當指南針來用的陣法的人,那絕對不簡單。
那幾分輕視頓時煙消雲散,他馬上退了半步,順便拉了一下同伴,用眼神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
白星臨并沒有察覺到什麼,在他的認知裡,這裡跟高速公路收費站沒什麼區别。
通過了崗哨,遠遠的一面高大城牆映入了眼簾。
進城又是一道關卡。
城門口的士兵眼神裡透出幾分驚奇,“你們确定要進城?”
白星臨心裡一緊,“是不能進城嗎?”
“那倒不是,隻是城主下令,瀛洲城戒嚴,從今晚開始,隻進不出。你們要是進去了,短期内可是出不來的。”士兵提醒道。
白星臨聞言,轉頭跟郁九霄對視了一眼。
郁九霄輕輕颔首。
來都來了,萬一城裡有他們要找的東西呢。
白星臨便回道:“沒問題的。”
士兵擡起手示意放行,添了一句,“祝你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