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輕響,裴晏禮逃也似的站起來:“應是上菜了。”
柳芙蓉看着他的背影,完完全全一個害羞的少年,莫名覺得有些好笑,若是她告訴他以後是那朝堂上翻雲覆雨的權臣,恐怕連他自己也不信吧。
可她心中總是覺得的,裴晏禮和他母親之間怪怪的,雖然民間也有愛重幺兒的說法,但不至于如此厚此薄彼才對。
說不定父親母親知道些什麼,但她得想想怎麼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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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繼續說,柳芙蓉也就沒有繼續問。
她還是低估了自己對他的情誼,哪怕他有一絲難受,她都不願意繼續追逼了。
待上了岸,靈雀和桃枝見未來姑爺和小姐在一起,識趣的沒有上前,隻是默默跟着馬車。
靈雀記得昨夜裴大人和小姐之前還有些明顯的生疏,可今夜兩人便一起并肩走着。
果然,還是小姐有主意。
今夜天色尚早,柳芙蓉便叫車夫停在了側門。
裴晏禮先下了車,檢查好上腳凳,才喚她下來。
柳芙蓉滿面春風,剛扶住他的手臂準備下車,一擡頭便見着自家哥哥那張怨氣十足的臉。
也許是血脈壓制,柳芙蓉的笑意蕩然無存,手也飛快地松開。
裴晏禮順着她的視線看去,自然也瞧見了柳芙珩。
他倒是并無懼意,遠遠地恭敬地行了禮。
柳芙蓉兩個大步便下了車,柳芙珩吊兒郎當地走來。
“還知道回來?”
柳芙蓉不情不願地瞪了他一眼:“我給娘說過了,你出來幹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接。”
柳芙珩懶得搭理自己這個胳膊肘都快拐折了的妹妹,轉身對着裴晏禮,語氣不善:“來都來了,進府喝杯茶再走吧。”
還不等裴晏禮說話,柳芙蓉制止:“哥!這都多晚了,裴大人明日還要去刑部點卯呢!”
“現在知道我是你哥了!我問裴晏禮,你插什麼嘴?”
裴晏禮眼見着這兄妹倆越來越沖,上前一步将柳芙蓉擋在身後。
“不晚,勞煩少将軍帶路。”
柳芙蓉是知道自己哥哥的,覺得誰當他妹夫都不夠格,她就是害怕裴晏禮和他對上,少不了他一番刁難。
裴晏禮是文官,那身子骨自然是和哥哥比不了的,别好好的進府,支離破碎的出府才是。
她在身後拉着裴晏禮的衣角,示意他别去,被反被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
還拍了拍,似乎在說,讓她放心。
柳芙珩繞過一步,像揪小雞似的将柳芙蓉提到自己身側:“請吧。”
裴晏禮走在他們身後,無奈笑了笑,看來自己這未來大舅哥是個護犢子的,卻又替她感到開心,有這麼個全心全意對她好的哥哥。
到了正堂,便見着柳靖川也在。
林昭華見着兄妹倆回來了,給柳芙蓉遞過去一個眼神。
柳靖川一擡頭竟發現還多了一人,不解地望向柳芙珩。
“我和妹妹晚上回來路上碰到裴大人了,請他來喝杯茶。”
很顯然,柳芙蓉和裴晏禮都明顯愣了一瞬。
裴晏禮反應快,主動行禮:“柳将軍,是晚輩叨擾了。”
聽他這意思,并不知道柳芙蓉是同自己一起出去的,今日他确實是莽撞了。
柳靖川大笑一聲:“無妨無妨,我們本來也快是一家人了,我還想你能多來呢!”
他今下午臨時早歸,碰到柳芙珩出門,說是蓉兒非得纏着他去東湖看那瓊花樓的表演。
柳靖川掃一眼自己這對冤家兒女,便知道這倆人恐怕是又在路上吵架了。
林昭華站起來叫下人給裴晏禮賜座上茶:“行了,人家小輩之間聊聊天,我們倆在這礙什麼眼。”
她拉上柳靖川便準備離開,楚璎将把柳修久哄睡着,正走進來。
“爹娘放心回去,我會招待好裴大人的。”
婆媳倆交換了個眼神,隻有柳靖川雲裡霧裡的就被拉走了。
待人走後,裴晏禮現行對兄嫂道歉:“今日是我失禮了,望兩位寬恕。”
“不是,明明是我……”話沒說完,便被柳芙珩一個眼神逼退。
柳芙蓉心中愧疚,按照往常,旬休後的第一日,爹爹定是很晚歸家才對,她想着正好能錯開。
自從小時候那事兒過後,柳靖川看她跟看眼珠子似的,倒不是迂腐,覺得她和裴晏禮孤男寡女的有什麼不妥,而是她隻帶了兩個丫鬟,卻沒讓侍衛在暗處守着。
柳芙珩面向楚璎:“你帶芙蓉回去,我和裴大人單獨聊兩句。”
楚璎知道他有分寸,挽上一步三回頭的柳芙蓉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