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話,聽到我也安靜不語,大約明白我的心情,還出聲安慰了幾句。
不是悲傷,也不是離奇的憤怒。大約是天不遂人願,又或者現實總喜歡給我一個可能性再全盤否定,将人耍的團團轉後在這一瞬間發自内心地想笑。
赤井秀一,你還不如死了。
也好,隻要你披着這層為了目标的皮一直走下去,我也可以繼續騙自己,你早就死在來葉山。
至于那個邀約,就算你自認為坦誠,卻依舊是欺騙。我捏着手機,恍然反應過來可以繼續流程,回到蒸汽房,于是走到門邊按下呼喚鈴,希望那個水療的後半部分能盡快開始。
*
“喂,多少碼了?”
頭部中彈、倒在綠草茵茵的高爾夫球場上的男人屍體消失了。我扭過頭,看到了她右眼上蹁跹着翅膀的蝴蝶。
“550。”
真稀奇,科恩不和她一起麼。
我見她舉起設備準備戴上,突然玩心大發。“雙人聯機,來不來?”
“可以。”她答應得很爽快。“一次提30碼,我們慢慢打。”
“介不介意我聊天?”
“不介意。”她眯起一隻眼,壓低重心去瞄準。“你和琴酒分手了?”
“根本沒有在一起過吧。怎麼,你們最近沒什麼新鮮話題可聊,居然開始編排八卦?”我擡眼,聖馬可鐘樓頂有許多白鴿振翅欲飛,紛紛擾擾的白色羽翼遮擋視線,威尼斯的天氣真有這麼好過嗎?
“新鮮事可多了,隻是你突然拉黑了所有人......瞧着吧......行了!”她最後還是把那條貢多拉裡的女人射殺了。潇灑地直起身子——“你來!”
我失笑。“還是太衆矢之的了嗎?其實隻是在享受生活。大概吧。”
這點距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更何況系統設置了最佳天氣,當然,地形是稍微複雜了點。但不難瞄準。
“哼,”基安蒂翻了個白眼。“别顯擺了,當我的私生活不幸福嗎?”
“我可沒有在追求幸福。”
“誰都會追求幸福的。”她斬釘截鐵地反駁道。“隻不過我們的運氣已經都用在活命上了,接下來沒機會幸福而已。所以才慢慢放棄,但是——”
“可惡......不要小瞧了人的嫉妒心啊!”
我伸手鼓掌。“有風吧?”
所以才補了一槍。
她“嘁”了一聲,丢下雷明頓。“不,是我輸了。”
我不自覺地用手摩挲着槍身,出聲挽留。“你可以重新開一局。”
今天我和她的氣場很合。人人都說基安蒂瘋狂、暴躁、不顧隊友,但我知道她其實很惜才。
“算了。”基安蒂拿起手機,開始刷新信箱,“我等會有事,約了科恩。”
我讪讪地轉身,繼續瞄準。
打了兩個靶子後穩定在700碼,突然沒了興趣。也沒了剛開始時的解壓。
我摘下頭盔和耳罩,發現基安蒂還在我身邊的長凳上坐着。“不是說有事?”
“觀察你的技術而已。”她慢慢伸手托住下巴。在這瞬間,我發現她的臉型其實極其小巧漂亮,耳朵也很精緻。隻是平常濃妝慣了,叫人很難去注意。“真害怕你們這些新成員啊。”
我沉默着拆槍,聽她繼續道。
“琴酒和我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我們的求生意志都很強,但其實真不一定有殺人的天賦。當然,他是把後天的東西開發到極緻了。”基安蒂擺了擺手,措辭不下去了——但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果生氣的話,多來這裡玩玩吧。我一般都在。”
我點了點頭,目送她走出訓練館的大門,突然有點想吃豬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