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君也不睜眼,隻說:“你來做什麼?”
顧厭看她躺在床上,虛弱地眼睛都睜不開,頓時抽噎起來:“對、對不起,我不是要吓你的,我不知道你會路過那裡……”
沈文君喝了酒又洗了澡,正是頭疼欲裂之時,耳邊又傳來他連綿不絕的哭泣聲,不耐煩地擡手給了他一巴掌:“哭什麼哭,吵得人頭疼!”
顧厭立馬止住了哭聲,擡手捂住自己左臉,隻是可惜沈文君現下身子不爽利,手勁也不大,竟不痛快。
他可惜地摸摸自己被打的半邊臉,方才沈文君擡手的時候,他甚至能嗅到她袖子裡籠着的香氣,恨不得再挨一下,好仔細聞聞。
“誰讓你這麼幹的?”沈文君看他一臉癡樣,就知道他沒想些正經事,隻好主動問。
顧厭眼珠子骨碌一轉,張嘴就說:“大哥教的,他說皇子是不能被欺負的,不然就隻能除了欺負我們的人。”
沈文君冷嗤一聲:“你哄誰呢,大皇子早就被囚禁在府中,哪是你能見到的。”
顧厭見她不信,立馬改口:“好吧,是我自己想的,我從你這出去聽見他偷偷罵你,我讨厭他,他就該死。”
陰森森的語氣,像會無差别攻擊人的厲鬼。
他話風一轉,又把話題轉到沈文君身上,露出一口森白的尖牙:“你知道嗎,選秀那天你認不出我來,我真的好難過啊。”
“我等啊等啊,你終于認出我來了,你又成了那老頭子的貴人,還要趕我走!”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修長的手指頓時抓緊了蓋在沈文君身上的錦被,一雙黑沉沉雙眼此時透着一股陰狠的光芒。
“昨天你趕我出來,我心裡好難過。那個不長眼的東西還要來觸我黴頭,他活該!”
“為什麼你要把我趕走呢?”
他語調又陡然柔和了下來,俯身貼近沈文君散發着熱氣的肌膚,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又想起那些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他幫她推秋千,給她捉小兔子,和她一起比賽打水漂。
那麼美好的日子,就因為那個他名義上的父親,全沒了!
全,沒,了!!
顧厭恨得咬緊了口腔的肉,頓時鐵鏽味在舌尖上彌漫開來,他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卻做不到。
直到一雙溫熱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頸。
沈文君擡手勾住他脖子,惡劣一笑,附在他耳邊呢喃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誰叫你沒本事呢。”
“要是你是皇帝,我哪裡要費這麼多功夫呢。”她嘟着唇抱怨道,紅潤飽滿的唇瓣輕輕擦過顧厭耳廓,吐出的話卻像淬了毒一樣。
“這都是你的錯啊。”沈文君依舊仰面躺在床上,伸出雪白手指替顧厭整理了鬓邊散亂的發絲,淺笑道。
顧厭詭異地被哄好了,急迫地捉住她的手指,忍不住親了又親,迷亂道:“成了皇帝就好了嗎?”
“你可以試試啊。”沈文君手指點點他薄唇,笑得妩媚。
清心殿
皇帝忙了一天,總算是批好了今天的奏章,懷恩走上前來給他按酸澀的肩膀,問:“陛下是要現在傳膳,還是等一會兒?”
皇帝閉着眼睛,片刻後才說:“你不是說穎貴人被吓到了嗎,朕去看看吧。”
“是。”
“擺駕聽雨閣!”懷恩高聲喊道,浩浩蕩蕩一行人往聽雨閣去了。
好容易才到了聽雨閣,隻見一院子人都在外頭,皇帝不禁皺了皺眉頭:“怎麼都在外頭站着,你們主子呢?”
春信上前先是行了一禮,才回話道:“回禀陛下,主子今早回來說身子不爽利,想獨自睡一會兒,才把奴才們趕來出來。”
“就算是這樣,也不該把貴人一人留在屋裡頭,萬一有什麼照應不到的。”懷恩見皇帝面上不好,率先斥責道。
一院子人頓時跪了下來:“請陛下責罰。”
“算了,朕進去看看你們主子,既然你們主子不喜歡有人在,也就不必跟着了。”皇帝拜拜手,獨自一人進了内屋。
果然看見沈文君一人躺在床上。
少女此時钗環盡去,與選秀那日的明媚鮮妍頗為不同,更與他年輕時所見的嚣張孩子不沾邊,卻更加惹人憐愛。
雪膚烏發,一張小臉微微發紅,輕微地皺着眉頭,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雲鬓微亂 ,被汗水打濕了,發絲緊緊貼在臉上。
皇帝也察覺出不對勁了,趕緊上前撥開黏在肌膚上的烏發,又用手去探她額頭,隻覺掌下滾燙一片,頓時心中一驚。
趕緊扭頭沖外頭大喊道:“快傳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