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如今年事已高,經此一事後隻怕也活不了多久,至于那個奶娃娃,生于巨富之家卻無人相護,對他來說也不知是福是禍。”
“如此,我姐妹倒也算得上大仇得報。”
江聽晚邊聽邊咋舌,覺着小女鬼的姐姐實在是手段狠厲,竟是硬生生絕了趙老爺所有希望。
不過回過頭想想覺得也很正常,若換做是她,恐怕也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毀掉那人最最珍視的東西。
忽然一股無形的壓力圍繞在江聽晚身邊,她有些僵硬地轉過頭,隻見時覓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說什麼呢,不管怎麼說,殺人都是不對的,實在是,”江聽晚立刻正襟危坐,掃視一圈桌上沒有驚堂木,隻好抄起茶杯重重一墩,“太不應該了!”
時覓挪開了目光,江聽晚呼了口氣,覺得有些不對,我才是掌櫃的吧!
“....大人教訓的是。”小女鬼死的時候年紀還小,從沒見過這種翻臉如翻書的女人,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枉死之人因心懷怨念,最容易成為厲鬼,”時覓略顯清冷的聲音喚回了江聽晚的思緒,隻聽他繼續說道:“你姐姐戾氣纏身又開了殺戒,距離厲鬼僅剩一步之遙,所以你來找我們幫忙。”
“沒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成為厲鬼,”小女鬼的手揪着自己的衣擺,身形又淡了幾分,“兩位大人可能不知道,姐姐如今落到這步田地,除了恨之外,更多的是對我的愧疚,她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我,沒有再那人對我下手的時候攔住讓他。”
“就連這次報仇,她也不允許我插手一星半點,還讓我快點去地府好好投胎....”
“但我也不能眼看着親姐姐走上絕路,所以我才會借着訂酒之名将大人們請來趙府,你們一定要救救姐姐,她一旦成為厲鬼,就再也無法轉世為人了。”
說完小女鬼定定地看着江聽晚,眼角緩緩流下兩道血淚。
原本江聽晚心裡恐懼已經淡去了幾分,結果端着茶杯喝水的當空就看到淌着鮮血的青白鬼臉,仿佛要找她索命似的。
手不受控制地一抖都倒進了鼻子裡,頓時嗆得她上氣不接下氣,嘴巴也開始不受控制地胡說八道起來。
“咳咳,你别看我,看他,他才是能幫你的那個人,我隻會釀酒,我可以釀一壇酒給你姐姐喝把她灌醉…”說到這裡她偷偷睜眼看了看時覓,“鬼喝酒嗎?”
時覓正因小女鬼吓到江聽晚有些不高興,聽到她這番胡言亂語頓時哭笑不得。
小女鬼看着江聽晚也是一臉茫然,她已經看出來這女人隻是普通凡人,可冥冥之中一直有個聲音告訴她,雲水間酒坊的掌櫃有辦法救姐姐。
“我可以阻止你姐姐繼續殺人,至于她能不能轉世投胎,就要看地府如何判定,我無能為力。”時覓看江聽晚實在害怕,不動聲色地側過身擋住了小女鬼的視線。
“沒關系,就算姐姐不能投胎,我也會陪着她的。”
時覓看着小女鬼不知想到了什麼,彈出一道指風打入她體内,“我這靈力可暫緩你身形消散。”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小女鬼驚喜極了,對着時覓連連行禮。
她看起來年紀雖小,一舉一動中已然帶上了大家閨秀的優雅,若是能夠順利長大,隻怕也是海溪有名的美人兒。
可惜從來沒有若是二字。
小女鬼走後江聽晚美滋滋地拿過夜明珠上上下下打量着,最後丢進茶杯中看它散發着幽幽的光芒。
忽然她又歎了口氣。
“得了這麼大的明珠還不高興?”時覓也覺得這姑娘變臉太快了。
“我是在想,這個不重生女重生男的世道對女兒家太不公平了,”江聽晚看着夜明珠,纖細的眉毛扭在一起,“趙家姐妹什麼都沒有做就丢了性命,若是有一天我…..”
“不會的,”時覓打斷了她的話,“即然如今我做了你的護衛,就不會讓你遇到危險。”
“…那也是暫時的護衛,”江聽晚心中輕輕一動,但很快她就闆起面孔,輕嗤一聲,“等你找到要找的人,還想帶着她一起吃我的喝我的不成?我可不養閑人。”
時覓輕輕笑着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長地說道:“那也要等找到了才行。”
江聽晚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這人怎麼說話奇奇怪怪的?
第二日一大早海溪縣令便來到趙府命衙役将所有人傳至花廳問話。
時覓來找江聽晚時她剛畫好眉毛的最後一筆。
“時覓你可來了,”江聽晚放下眉筆就跳起來,拉着時覓就往外跑,“那臭狐狸縣令最是難纏,我們快走。”
臭狐狸?時覓聽的一頭霧水,這縣令是個狐狸精?
一路連跑帶颠地來到了花廳,進門就看到主位上坐了個身穿藍色官袍的年輕人。
年輕人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模樣,幹淨利落的長眉直直飛入鬓角,高挺的鼻梁上方一雙似笑非笑的狐狸眼正看着二人。
“江老闆,又見面了,原來昨日你也在趙府,”說話的正是江聽晚口中的海溪縣令,段灼,“我們之間的緣分還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