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四處尋找最佳逃跑路線的江聽晚聞言一愣,自時覓身後探出腦袋,一臉狐疑地打量着小女鬼。
小丫頭還有兩幅面孔呢,這又唱的是哪一出?比起幻境中的渾身戾氣,眼下小女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模樣,讓江聽晚有種自己才是大魔王的錯覺。
不過無論唱哪出大魔王江聽晚都不打算接茬,尚在隐隐作痛的脖頸不斷提醒她,就是因為一時心軟才會差點死在小女鬼手中。
想清楚後江聽晚決定假裝什麼也沒聽到,戳了戳時覓後背,示意他快帶自己離開這裡。
小女鬼見兩人繞過自己就要走,當下也顧不得其他,立刻站了起來又将人攔住。
“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江聽晚沒想到有高手在側小女鬼還敢攔自己,吓得她差點跳到時覓身上,“我,我可告訴你啊,我這個護衛可厲害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就讓他收了你!”
說完沖時覓使了個眼色。
時覓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渾身一僵,隻得在腦海裡回憶着以往身邊同僚的作風,默默地擺出了個“我是高手”的姿勢。
小女鬼見江聽晚如此抵觸自己,幾度張開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隻好低下頭,輕不可聞地低喃道:“我知道幻境中姐姐傷了你,我,我替她道歉,你想怎麼罰我都可以,求求你們救我姐姐,隻有你們能救姐姐了。”
時覓一直沒有說話,隻是保持着奇怪的姿勢靜靜看着小女鬼,他注意到小女鬼周圍隻有一絲淡淡的戾氣,與幻境中遇到的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她應該沒有撒謊,在幻境中想要殺你的不是她,”時覓眼中染上了一絲悲憫,湊到江聽晚耳邊低聲說道:“而且她很快就要消失了。”
江聽晚注意到小女鬼的身形比之前見到的時候淡了很多,能夠透過她的身體依稀能看到後方趙府精心栽培的花樹。
“人死之後魂魄若是不入地府,最終就會消散在天地之間,她雖然心有執念已經遊蕩了十幾年,但也将要到達極限了,”時覓在一旁解釋道,忽的眉頭微微一皺,“厲鬼除外。”
看着眼前垂頭喪氣的小女鬼,江聽晚恍惚間眼前浮現出幼年流落街頭的自己,那時她也是這麼眼巴巴地站在一家包子鋪前,希望對方能施舍一些。
這小丫..鬼看起來也蠻可憐的,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立刻一驚,心裡開始念叨,清醒點,你作為一個砧闆上的凡人,誰給你的勇氣同情鬼?
“嗯..對你們姐妹的遭遇我很是痛心,但你是沒看到你姐那樣子,要我說這宅子裡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夠她揍的,我,我就是個賣酒的,她的忙..我這,想幫也幫不了不是?”
想起幻境的遭遇江聽晚就覺得脖子疼,立刻将頭搖成陀螺,她唯一能幫到厲鬼的地方恐怕就是躺平任對方享用。
不過她隻是個俗人,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賺更多的錢,并沒有佛陀舍身飼虎的覺悟,還是差點咬着自己的老虎。
小女鬼有些沮喪地垮着肩膀,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這時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江聽晚聞聲轉過頭看到幾個婢女正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還時不時低笑着竊竊私語。
什麼情況?江聽晚順着她們的視線低下頭,這才看到方才因為害怕自己的手還挽着時覓的胳膊。
其他人看不到小女鬼,又見她二人這般情狀自然産生了誤會。
“唰。”江聽晚收回了自己的手,“不是,你聽我解釋,我,不....”
“嗯,不用解釋,”時覓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占我便宜。”
“好了好了,我看這裡說話不方便,還是換個地方再說吧。”江聽晚覺得有口老血梗在胸口,連忙揮揮手說道。
小女鬼聽江聽晚的口氣似乎還有回轉的餘地,頓時精神一振,就連腦袋兩側的花苞頭也比方才支棱了一些,她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熟門熟路地領着二人來到了安排好的住處。
剛坐下小女鬼就從袖中掏出一枚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桌子上,“我知大人為難,若兩位大人出手相助,這枚夜明珠願贈予大人。”
這是小女鬼一次機緣巧合得來的,左右她也快要消散了,若能以此救姐姐一命,倒是也值得。
江聽晚長了十幾年哪裡見過這麼大的夜明珠,頓時就挪不開眼睛,咽了咽口水說道,“你們姐妹命運也是坎坷,好,這個生意我們接了。”
她一直在攢錢想要給城隍爺爺重塑金身,有了這枚夜明珠,城隍爺爺的腦袋和一條胳膊也算是有着落了。
害怕什麼的,金銀在前誰還記得起害怕二字啊!
“來來來,客官請坐,”江聽晚狗腿地倒了茶正想遞給小女鬼,忽然覺得有些不妥,轉手就放在時覓手邊,挨着他坐下後才對着小女鬼問道:“不過在此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告訴我們趙家公子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時覓看了看江聽晚,摸摸心口,心塞。
“我叫趙芃,姐姐名喚趙葦,方才大人在幻境中也看到了,那趙老爺為了想要一個兒子,命人将銀針釘入我和姐姐體内,我二人也是因此而喪命,”小女鬼怯怯地看了看時覓,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着的氣息讓鬼很不舒服,“死在親爹手中,我們自是恨不得将其食肉寝皮。”
“聽說趙府新添的孫子将要滿月的消息後,姐姐便執意要報仇雪恨。”
“停停停,我有個問題,”好奇寶寶江聽晚舉起手,“既然是你爹對你們下了殺手,你們就算是要報仇,殺的也該是他不是嗎?”
就算是以直報怨也應該找對人才是,殃及無辜可不好。
“因為姐姐說即便殺了那個男人,”小女鬼臉上流露出與年齡不相符的黯然之色,她實在無法稱呼殺自己的人為爹,“他也隻是痛苦一時,要真的讓他痛入骨髓,就必須要誅他的心!”
“兒子和趙家的産業就是他的軟肋,他精心培養兒子也是希望趙家生意能夠再上一層樓。”
“生意黃了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姐姐說要麼就不做,要做就做絕,左右那人的兒子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殺便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