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聽晚自是聽到了旁邊時覓在叫她,天知道她有多麼想應一聲,隻可惜掌櫃的現在做不到啊!
跨過門檻時她眼角餘光看到時覓怔怔地看着自己,在心中悲憤地想着,你快伸手再拉我一下啊!一個修士就這麼容易放棄嗎?真的不再努力一下了嗎?!!
如果可以的話江聽晚甚至想丢出去一個悲憤至極的眼神,但是眼下她渾身上下都動不了,隻能被迫直視眼前詭異的場面。
趙家少爺仰面死在正廳的太師椅上,張着嘴雙目圓睜,似乎看到了極為可怖的場景被活活吓死。
少夫人赤着雙腳,披散頭發吊死在房梁上,眼珠子凸得快要掉出來,直勾勾地盯着下方。
而她下方正是小少爺的小木床,此時那嬰兒正躺在床上看着上方的母親,嘴裡還不停地“咯咯”笑出聲。
江聽晚隻看了一眼就覺得陰森可怖,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就感到一股涼意從腳底彌漫至全身,緊跟着渾身上下就動不了了。
之後雙腳仿佛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不顧江聽晚這個主人的反對,帶着她就走進了屋内。
不不不,不必了吧,我和他又不熟,不想上前瞻仰遺容!眼看離屍體越來越近,江聽晚驚恐萬分想要大喊出聲,但實際上她隻是無聲的張了張嘴。
江聽晚萬分不情願地被雙腳裹挾着走到趙公子的屍體前,看到他眉心有枚殷紅如血的胭脂痣。
這時她看到自己的手也自顧自擡了起來,伸指向紅痣點去。
死了死了要死了!!她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心中一萬個後悔不疊,就不該一時心軟來湊這個熱鬧!
手指點上紅痣的瞬間,江聽晚感覺到一股怨氣迎面撲了過來!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濃霧之中,看不清周圍的景象。
江聽晚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唾沫,環顧着四周,除了她之外一個人也沒有。
時覓呢?她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想要出聲喚他,又擔心濃霧中藏着其他鬼怪,萬一侍衛沒來,引來其他東西豈不是更慘。
這時濃霧散去,江聽晚發覺自己正身處一大戶人家的堂屋之内,而正坐在主位的男人竟然與趙老爺長得十分相像,隻是要年輕不少。
屋中之人似乎并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老爺,老奴将小姐們帶來了。”仆婦上前恭聲說道。
仆婦身後站着一隊雙胞胎女童,江聽晚看清女童的容貌後心中也是一驚,那不就是自己之前見過的小女鬼,隻是眉心少了枚紅痣。
“好,那就開始吧。”男人揮揮手,身旁站着的健壯小厮立刻上前,左右扯住女童的雙手。
“爹,你這是要做什麼?”其中一名女童感覺有些不安,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恐懼。
這時仆婦走了上來,她手中多了一隻木匣,匣子中的紅布上長長短短數十隻細細的銀針。
男人撚起一根針,“大妮兒,你知道咱們家是做綢緞生意的,你爹我操勞一生才攢下了這份家業。”
“但是一直有個遺憾,就是膝下無子啊,我怎麼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咱們家的生意落入别人手裡不是?”
“女兒明白,”女童看着眼前那泛着寒光的銀針連連點頭,“女兒現在已經在學着看賬本了,往後定然也能跟着爹爹學做生意...”
“說什麼傻話呢,哪有女兒家做生意的,”男人輕柔的摩挲着女童的頭顱,仿佛那是件稀世珍寶,隻是嘴巴裡說出來的話卻讓一旁的江聽晚覺得惡臭無比,“也不嫌丢人現眼。你們也知道,如今你們娘又有身孕了,這一胎必須是兒子。”
“我呸,你們家是比皇家還尊貴嗎?生個兒子是準備死的時候能有人幫你摔盆不成?”江聽晚聽到這裡着實是忍不住了,徑直開口就罵,隻不過沒人聽到就是了。
“我之前得了個偏方,說是家裡有女人懷孕的時候,将銀針從女兒的頭上紮入,就能吓住前來投胎的其他女孩兒,這樣一來,生出來的自然就是兒子了。”
“你們姊妹一貫懂事,一定也不願意我們趙家後繼無人,所以還要委屈你們一下了。”男人笑着對渾身發抖的女童說道。
“不,不,爹,”兩個女童被吓得想要後退,卻被小厮拉着動彈不得,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我們一定聽話,好好念書,你不要,不要這樣...孩兒怕,孩兒很怕,别...”
“行了吧,聽話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賠錢貨,”男人說着有些不耐煩了,将針遞給仆婦,“動手吧。”
“是,”仆婦接過銀針,走到不斷掙紮的女童身前,“得罪了。”
說完手起針落,銀針深深紮入了女童顱頂!
江聽晚看到這一幕也被吓得幾乎魂飛魄散,不停地撲上來試圖拉住仆婦施針的手,卻始終觸摸不到對方。
“王八蛋,我去你**!******!”江聽晚雖然從小生活清苦,但守廟老頭對她也是愛如珍寶,何時遇到過這種場面。
如今她隻能眼看着一根根針紮進女童體内,仆婦的手很穩,似乎她面前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隻是塊豆腐罷了,若是針頭歪了,就輕描淡寫地扔掉再換一支。
而那個罪魁禍首的男人,從頭到尾都一臉平靜地坐在椅子上,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兩個親生女兒從不斷告饒到一動不動。
“老爺,她們死了。”仆婦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禀道。
“扔到深山裡去,手腳幹淨些,”男人飲下杯中最後一口茶,對着其他人吩咐道:“該滅口的就滅了,往後記住,我趙家從來沒有過什麼小姐。”